随即,不等袁滢雪说起。
柳姨娘便起了身,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
忽然就见袁滢雪对她淡淡地点点头,略过她往泰德堂的大门走去。
柳姨娘愣住了。
一旁的丫头锦绣立刻嘀咕道:“到底是外来的,姨娘给老爷生育了二姑娘与二少爷有功,就是老爷爷对姨娘宠爱非常,她倒目中无人。”
柳姨娘忙呵斥一声:“还不住嘴。姑娘不管是什么身份,将来也都是家里的主子。”
锦绣立刻行礼道歉:“姨娘说的是,奴婢知错了,”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
远处好些暗暗盯着泰德堂的下人,全都看在眼里。
要是一般的姑娘,被这样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说身份不清白,目中无人,早就气红了脸。
要是争辩自己是原配嫡长女,赢了也要落个与姨娘丫头拌嘴,自甘下贱的名声。
要是当听不见,走了,有心人又得,连个姨娘丫头的,都敢说你的闲话。
采菱顿时生气起来。
袁滢雪站住了脚,缓缓回过身来。
柳姨娘盈盈一笑:“姑娘有什么吩咐?”
袁滢雪目光淡淡地,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平时是薛氏纵容的你对家里姑娘们不尊重吗?这样的话,可曾与袁惜娴袁惜珍说过?”
柳姨娘脸上的笑,很是勉强起来,她哪里敢对薛氏的女儿们不尊敬。
她目光将袁滢雪看了又看,心里惊疑,瞧着是个绵软的样子,怎么目光认真起来,扫过来一眼,就跟千斤重一般。
她真是张氏的女儿?
她强笑了笑,道:“太太如何会·····”
好歹不能让这丫头因为她,给薛氏按上不是,不然薛氏拿捏不来她,还不是得作践她出气。
话未出口。
就见袁滢雪瞧一眼采菱:“采菱,家里是如何管教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奴婢的?”
采菱定定地看一眼柳姨娘,还有锦绣,向袁滢雪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知道了。”
说着,在众人还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
就见采菱抬起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所有看到眼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柳姨娘脸偏到一边儿去,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是多少年了,除了在薛氏跟前,她的脸,从未曾挨过一记巴掌过。
“你?”锦绣又是惊恐,又是生气。
采菱转过身,对着锦绣也是啪啪两个耳光,才甩了甩手,退回袁滢雪的身边:“姑娘,好了。”
袁滢雪点点头,对气地浑身发抖的柳姨娘说道:“且记着教训,奴婢就得有奴婢的样子。”
奴婢?
柳姨娘一时恍惚,似乎回到了当初在泰昌县,跪在院子里对张氏磕头的时候。
秦嬷嬷管教她们这些才入府的奴婢们,怎么给主子磕头,怎么给主子奉茶·····
锦绣是个衷心的,盯着巴掌印的脸扶着抖索的柳姨娘:“我们姨娘是老爷······”
袁滢雪皱了眉。
一旁采菱与袁滢雪心灵相通,立刻冷语斥责道:“什么姨娘不姨娘的,从未曾与太太敬过茶的丫头罢了,身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也好意思摆着姨娘的谱,也是我家老爷对你太过宽容。”
姑娘故意惩戒一个姨娘,又是姓柳的,采菱又是聪慧的人,如何不知道这柳姨娘,就是当年背叛了太太的柳莺?
从来没有给太太磕头,太太没有承认过的,即便生了姑娘少爷的又怎么样,就是个奴婢。
奴婢?
柳姨娘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袁滢雪,她都知道些什么?
袁滢雪却是面色如常地带着采菱,进了泰德堂。
柳姨娘六神无主的样子,吓得锦绣不知如何是好:“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柳姨娘扶住了头,强笑了一下:“没事,我,我不过是一时吓住了。”
锦绣便说:“原来如此,奴婢也是从未见过这样心狠手辣的姑娘,奴婢······”
柳姨娘忙止住了她的话头:“刚才也是祸从口出,才挨了打,就不记得了?”
锦绣顿时住了嘴,认定是自己莽撞,连累的姨娘也跟着挨了打,心里对柳姨娘愧疚极了。
不远处,袁惜娴带着白芷与半夏,不紧不慢地往泰德堂来。
母亲一大早就起不来床,请了大夫来,果真是病了。
气急攻心,人自小是娇贵养大的,昨夜一夜未曾安睡,是以现在是头重脚轻,果真是病了的。
妹妹珍儿,不愿意来,索性也成了病,服侍母亲。
一个小丫头急忙跑了过来,躲在树后边对白芷小声地叫:“白芷姐姐。”
白芷看向袁惜娴。
袁惜娴略点点头,便往前去了。
白芷回身,听了小丫头的话,也是一愣:“这是真的?”
那小丫头是白芷的姨表妹,忙忙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妹妹我怎么敢糊弄姐姐呢?当时在泰德堂门口躲着的下人多了,全都看在眼里。外头那姑娘的丫头,好生猖狂了,直接就给柳姨娘一耳光。”
虽然柳姨娘挨打,身为嫡系的她们是心里高兴的,但是,由着那姑娘借此立威,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白芷点点头,告诉她:“我知道了,你去吧,要是还有什么事,要及时来告诉我。”
小丫头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
说着,便跑走了。
白芷回来,追上前边的袁惜娴,将小丫头的话原封不动的禀告给袁惜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