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满面是笑:“你这丫头,你叫我一声二婶,我们是自己人,何须这样客气。”
一旁薛氏脸上的笑容干巴巴的,因为刚才袁滢雪叫了她一声太太,而不是母亲。
这声母亲,袁惜慧等人巴不得叫,袁滢雪却从来不开口。
袁滢雪向阮氏笑着:“那就多谢二婶疼爱了。”
说完,她目光落到阮氏旁边的女孩儿身上。
那女孩穿着浅青色的罗裙,上身是一袭浅蓝的袄子,双目澄澈,只是眼底带着一丝忧郁,她双眉微蹙地看向她,却是目光又避开了一些。
她站起了,低着头与她行了半礼,声音也很小:“四姑娘好。”
就坐下了。
阮氏眼神暗暗盯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能这样不礼貌。
袁滢雪只当没有看到秦如卉冷淡,微笑还礼:“三姑娘好。”
这才坐下了。
薛氏正要说话,庞老太太立刻说道:“你怎么才来,二太太都等急了,叫你帮忙绣的屏风,可都绣好了没有?”
袁滢雪点头:“秦大姐姐要的匆忙,那日廉夫人回去以后,我就开始做了。”
庞老太太正要说话,薛氏笑吟吟地开了口:“那绣的是什么,叫我们大家伙儿都开开眼。”
袁滢雪目光转了转,这下是阮氏开口了,满面是笑,瞧起来亲亲热热的样子:“薛夫人别急,我这次带着孩子过来,还要赶着回去装裱起来呢,太后娘娘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迟了,我们这就得走呢。”
阮氏抬出太后来,庞老太太等人立刻就端正了身形,薛氏也不好再问了。
薛氏笑着:“再坐坐吧?”
阮氏笑着,却有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秦如卉,自己非要来,来了却这样低着头又不说话,袁家的人会怎么想她。
“不了,家里老太太也等着呢。”阮氏向薛氏笑着,有看向庞老太太:“过几日得空了,家里就请老太太去坐坐。”
庞老太太就开心了,这段时间在家里可憋坏了,何况是秦老夫人请她,老熟人,既有面子还能出门解解闷儿。
袁春芳也十分心动,其实一直心里放不下英俊潇洒的秦允之,不知道他到底找了谁做他女儿的继母。
阮氏离开,亲口叫薛氏留步,叫袁滢雪送她出去。
一路上,阮氏问着她在京城住的习惯不习惯,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没有,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提,只要她能帮得上忙的,她一定不会推辞。
袁滢雪微笑着一一回答:适应的挺好的,家里薛夫人现在还不错,也没什么要帮忙的,多谢夫人呵护。
秦如卉在阮氏一旁默默地走着,直到了二门,临上轿子的时候,阮氏已经坐了进去,秦如卉临上轿子,她忽地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没有告诉八娘她们,你说,那时候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袁滢雪脸上温柔有礼的微笑收了起来,恢复成平和淡漠的样子:“如卉,你这样的性格很不好,这世上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没有私心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害了你,更不会对秦家怎么样。”
秦如卉嗫嚅着嘴唇,脸色很难看。
难道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也有错吗?
“谢谢你。”她说。
秦如卉攥紧拳头,突然将一物丢在袁滢雪的怀里:“我是知道了,可还有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在等着你呢,哼。”
她愤愤地咬牙进了轿子,身边的婆子立刻放下了帘子。
袁滢雪猝不及防地在怀里接了东西,一个纸包抱着的硬硬的什么东西,一股子甜香萦绕在鼻尖。
采菱看了一眼,不由愣了:“板栗?”
袁滢雪也看了清楚,竟是一包油汪汪的烤板栗。
只见那坚硬的板栗壳,已经被切开成十字花刀养,露出里边黄橙橙的果肉,香味儿便是从这里传来的。
这不是秦如卉是风格,她想起一个人来。
“看来三姑娘还是心疼姑娘的,还送你板栗吃呢。”采菱高兴起来,好不容易姑娘叫上好朋友了,又闹矛盾,这下好了。
袁滢雪摸着手掌心尚有余温的纸包,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回了。
秦如卉将板栗给了袁滢雪,在轿子里偷偷抹了眼泪,心想着,真想不到她是这样冷心绝情的一个人,就是骗骗她也好呀,不要让她这样难过。
阮氏与秦如卉母女两个回了秦家,秦老夫人和廉氏早已经等着了,就是公事繁忙的大老爷与二老爷也都在,更不提一些小辈儿秦允之与秦善之,秦文之。
见了她们进来,廉氏忙问:“可带回来了?绣的是什么?绣的怎么样?”
阮氏才向秦老夫人行了礼,跟大伯子打招呼,秦允之一众小辈儿也向阮氏问候了。
只有秦文之对秦如卉挤眉弄眼,生怕秦如卉不理解,手也忍不住地冲秦如卉做小动作。
秦如卉瞪了他一眼,转开头不看。
“干什么呢?”大老爷秦正辉瞧见了他举止孟浪的样子,训了一句。
秦文之摸摸鼻子,不做声了。
廉氏看阮氏不说话,秦如卉脸色不好看,便立刻向阮氏道:“怎么回事?不会是袁滢雪那个丫头没做出来吧?还是她拿次品货来充数了?”
阮氏皱了眉头,她这个大嫂心眼子怎么就这样小。
看她皱眉,廉氏哦了一声,当是知道了,冲秦老夫人就发起牢骚来:“娘,您看看,您看看,我一开始说对了吧。那日我从袁家回来,才反应了过来,说不得那丫头是骗人。结果呢,现在可应了我说的话了吧?我当时就想了,那个丫头小小年纪不可能有那样高超的技能,一定是拿她娘张氏从前做的绣活来骗人的,不然也是袁家的锦衣坊里弄来的,这样的丫头,为了攀高枝,真是脸皮子都不要了。”
秦老夫人冷冷盯了她一眼:“东西看了再说,真不知道那丫头哪里惹了你,要你三番五次的说她的坏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说小辈儿的坏话,廉氏因为昨晚上没有睡好,脸色不好看,脸上脂粉上的有些厚,倒一时不叫人看得出她脸上的燥红:“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看她这样,秦正辉有些忐忑的心,更是不安了:“要是东西真的不成,少不得要你厚着脸皮去镇国公府替华儿去向长公主道歉了。”
廉氏脸色僵硬,硬生生地道:“这都怪那个袁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