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破了相了,贞姨娘脸色更难看了,本来袁有德年轻时候还过的去,年纪越大就越富态,脸圆腰肥,仗着养尊处优脸白点儿,还能过的去。
现在,脸划伤了,说是从下巴上斜着划了过去,拿的还是剪子,伤口很深,血流的哪里都是。
人病着,她得装小意殷勤的伺候着,肯定累死累活,人好了,脸上那么长的疤痕,怎么看得下去。
“这叫我可怎么办,真是该死的。”贞姨娘也曾想过,袁有德逼死了朱氏,她好上位,好风光啊,当朝三品大官袁有仁的大嫂,薛氏那样趾高气扬,也得笑着叫她一声大嫂,儿女也从庶出变成了嫡子嫡女,想想就开心。
可是,这一切都毁了。
于妈妈叹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夫人,你真不过去看看?”
一直不过去看看,这不好吧?
贞姨娘顿时烦躁起来,忍不住嚷嚷:“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大夫?再说了,我不是昏过去了,昏过去了的人怎么过去看?”
于妈妈闭着嘴巴不吭气了。
贞姨娘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抱着胳膊生闷气。
“夫人,夫人,四太太来了。”外头突然有小丫头跑进来回话。
“谁?”贞姨娘没听明白。
“静思院的四太太来了。”小丫头说,脸色神情有些惧怕:“还有暖香坞的大姑娘。”
苏氏她知道,她来干什么?
只是,暖香坞的大姑娘?不就是袁滢雪吗?
贞姨娘立刻招呼于妈妈:“快快快,给我把首饰都卸了,服侍我躺下。”
于妈妈忙上前把贞姨娘插满发髻的珠花、发簪、玉钗的手忙脚乱拔了下来,拆散了头发扶她躺下。
贞姨娘立马将旁边的一块帕子顶在额头上,气息奄奄地眼睛半睁半闭着。
苏氏和袁滢雪二人进了门,因两人没来过这里。
苏氏一下就被秋枫院的装饰吓了一跳,眼神不由自主地将屋里各种装饰屏风花瓶等摆设,全都看了一遍。心里惊讶,不说价值几何,都是些富丽堂皇的东西,一样样的,比如那架子上的器皿,不是古董,那样成色也不是便宜货。
比起秋枫院,那和风堂里,简直就是贫民窟了。
袁滢雪粗粗看过去,便知道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值些钱的仿品,她不适应的是屋里子头香炉里浓郁的栀子香,放得太过了,熏得她下意识屏息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过来。
于妈妈急忙满面是笑的迎了上来,看着袁滢雪:“大姑娘好,大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稀客呢,您贵脚踏贱地,是我们的荣幸。”
不伦不类的,给袁滢雪说完好听话,才面向苏氏,也笑着:“四太太好,您坐您坐,来人啊,还不快点倒茶来。”
苏氏看到于妈妈巴结袁滢雪的时候,心里便不顺了,她是四太太是个长辈,这于妈妈却先冲着袁滢雪说好听话。
“你们夫人好些了没有?”苏氏干巴巴地说道。
她看一看于妈妈比划的位置,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坐下去,她与贞姨娘说半句话都嫌多。
她话音未落,床上昏迷的贞姨娘立刻慎言了起来,皱着眉头,低声抽泣:“老爷,老爷,贞贞不争气,不能去伺候你……”
苏氏顿时被噎的心里直犯恶心。
袁滢雪眸光闪了闪,微笑道:“贞姨娘看起来很担心大伯,您放心,等一会儿大伯就回来。”
贞姨娘眼睛倏地睁开了,撑着手臂从床榻上挺起上半身来:“老爷,老爷来我这里养病?”
袁滢雪很是惊讶:“大伯只是伤了脸,又不是腿,您二人感情甚笃,恨不得生死相伴,老太太一定会满足姨娘的心愿的。”
袁有德在这里养病,贞姨娘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儿了,她扶着额头又软了下来:“我也想伺候老爷,可是,可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苏氏不耐烦了:“好了,既然你没事我就得过去回话了。”
拿腔作势,装病,既要叫人觉得她心疼大伯袁有德,又不想伺候伤病的袁有德,好处都是她占着,真是自私又凉薄。
贞姨娘一听苏氏说她没事,顿时就恼了,画的细细的眉毛几乎皱的打结:“四太太说话可真好笑,什么叫我没事了,你没看见我在这里躺着吗?我浑身难受,头昏脑涨,床都起不来,这叫没事吗?”
苏氏被贞姨娘突然的发怼的哑口无言,见贞姨娘对她又是瞪眼,又是不屑,顿时气笑了:“我看你是在装病,明明好的很呢,你可比大伯子情况好多了。”
贞姨娘气的指着苏氏:“你,你……”
被苏氏拆穿了阴谋,贞姨娘说不出话来,还没等苏氏露出得意的笑来,突然大哭了起来:“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叫太太那个毒妇害了你,你叫我可怎么活啊,老爷……你如今可还活着呢,我就这样叫人作践了起来,我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呜呜,我不活了。”
她哭喊着,从床上爬起来,狠狠一下子推在苏氏身上。
直接将万万想不到贞姨娘会跟她动手的苏氏,推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痛的说不出话来。
贞姨娘就一头往桌角上碰了过去。
吓得苏氏魂飞魄散,她顾不得痛,尖叫了起来:“快拦着她。”
逼死大伯子姨娘的名声,她可不敢担着。
苏氏怕了,后悔死了,她就不敢来这里。
于妈妈和孟妈妈都想不到贞姨娘会来这么一处,孟妈妈连苏氏都来不及护着,怎么会跑去拉贞姨娘。
于妈妈是吓住了,等她要去拉的时候。
袁滢雪身后的一个丫头几步上前,将差一点就要撞到桌子上的贞姨娘一把扯了回来。
很是惊险的,贞姨娘的头没有碰到桌角上,不过却是被这个丫头重重地往后拉了个仰倒,砰的一下,头在地板上重重地磕了一下,听着都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