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辰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朝廷每年都会命大儒起草《劝农书》,劝导农民务农。依学生所见,当令一名先生将《劝农书》在庄户间讲解,令他们好生务农。”
孙靖书笑道:“这《劝农书》我也看了,无非就是一些微言大义,劝农民好生务农的文章,这农民自古以来就是靠天靠地吃饭,不用旁人劝他们自然也会把汗水洒在土地里。这《劝农书》词句华而不实,对指导务农无半点用处。”
苏泽辰见孙靖书将《劝农书》颇有微词,并一口否决,微微有些不悦。要知道这《劝农书》是朝廷令当代大儒亲自起草,不但文辞华丽,读起来朗朗上口,更是将孔孟之道与务农结合在一起,哲学意义非凡,是自己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孙靖书见苏泽辰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涨红,但碍于身份没有发作。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敬孔孟甚于对父母,对孔孟不敬犹如撅了人家的祖坟。不过孙靖书并不为意,那些微言大义知道就行了,何必斟字酌句费尽心血去揣测圣人的意图呢。原本圣人的意思很简单,在漫长的岁月里,让这些读书人呕心沥血揣测出各种各样的解读,最后都变成了圣人的意思,最后成为禁锢人们思想的枷锁,孔夫子若知道后世儒学的发展,非得从坟墓里跳出来掐死这帮酸儒不可。
孙靖书道:“要想改变民生,便要去调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到庄子后,仔细的观察了这里的土壤状况,并和许多弄人交谈过,发现本村土地并不贫瘠。人们所困不过是因为本村三面环山,挡住了南来的湿气,导致雨水较少,而村里没有水渠,没有水车,庄户要想灌溉,只能是下河挑水。这烈日炎炎,仅凭庄户挑来的那点水来灌溉秧苗是远远不够的,产粮自然就不会高。要想产粮高,不但要建立灌溉系统,还要根据作物选择肥料,作物和人一样,吃饱了才能长身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减少租金只能解一时之困,并非长远之计。”
苏泽辰道:“庄主宅心仁厚,一心为民,令人钦佩,学生受教了。听说庄主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在本县也是颇有声名,将来必能高中,有庄主这样的人才为国家效力,是国家之福,百姓之幸。”
孙靖书笑道:“扯远了,扯远了。我本是一个慵懒之人,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让跟着自己讨生活的这些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至于科考,以后不会再去了,也没那么大的宏伟志向,我这个人最烦官场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苏泽辰道:“学生自幼受父母教导,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口猪。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为了让我有书读,更是起早贪黑,节衣缩食,每日想起母亲含辛茹苦,我便如坐针毡。”
孙靖书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实现理想并未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只要坚持本心,总会有发光发热的一天。”
时光已到正午,太阳正火辣辣的烧烤着大地,庄户门三三两两的坐在树下,取出干粮,就着凉水啃食起来。微风吹来,将三个人脸上的汗都吹干了,在脸上凝结成一条条弯弯扭扭的印记。孙靖书一边听着苏泽辰讲话,一边走到一颗大树下,杜老四忙搬了几块大石头,三个人便一起坐了下来。
孙靖书道:“人生苦短,我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争名逐利的。你有梦想是好的,有梦想就要去实现。将来做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我府上有好些书,我都没时间去看,你若是有兴趣,可以来我这里借书。”
苏泽辰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庄主厚爱,学生无以为报。”
孙靖书笑道:“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看这些庄户门每日辛勤劳作,很多时候还食不果腹,艰难度日,你能读书,就要读好书,切不可读死书,死读书,变成一个迂腐之人。要想真正成为一个好官,必须先走到百姓中间去,了解他们,才能帮助他们。”
苏泽辰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多谢庄主指点,学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