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已经将蜀地分为三郡,但嬴启的建议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而且此时扶苏被和谈之事约束在了宛城,等到此间事了,恐怕胡亥南下蜀中之事已成定局,反对也来不及了。
“赵高会以何说之?”樗里偲随着众人做了个礼拜上天的动作,低声问道。
他同样知道扶苏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提出反对,那么想要进行反制,自然要透过现象,直指本质。
知道了嬴启为何被说动,才能做出针对性的反制。
扶苏人不在,朝中却不是没有“太子党”的力量。
“无非是钱财、女人、权势。”能打动男人的,说到底无非就这三点而已。
“从未听说嬴启是好色之人。至于权势,赵高和胡亥本身也未必能有比将来再次位居九卿高位的嬴启更大的权势。”
“况且胡亥能给他的,投向本公子所得只会更多。”
不是扶苏大言,他与胡亥之间的权势对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军、政、出身、士子民心,无论提出哪一点来,扶苏都能甩对方两条街不止。
于是两人的猜测只能集中到了一个不太可靠的结论上。
“钱财?”樗里偲的语气明显有着不符合他性格的不自信。
胡亥能有多少钱?
身为没有封地的伦侯,胡亥的岁奉是950石,以大昭的平均粮价,一石大概价值20钱(不同时期粮价波动很大,这里只做了简单化处理),那么胡亥一年通过爵位的收入大概能有接近两万钱。
不同于扶苏能够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庄园、田亩收入,胡亥的额外收入不过也就是宗正府发给王子王女们,以保障基本收入的例钱。
值得一提的是,例钱只发放给成年以前的王子,成年以后就要凭本事去争取军功了。
那点例钱维持生活还算勉强,但相对于岁奉而言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两万钱多吗?
当然多。
而且是很多。
要不然那么多人争高爵是为了什么。
我们可以拿经常出现在昭律条文中的“赀一甲”中的“一甲”来做比较。
赀是罚的意思。
作为一种经济惩罚,一甲的价值大概在三千钱。
而一名被罚在官府做工的隶臣妾,一日的工钱是8钱。
对于普通人而言,两万钱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巨大收入。
然而那是对于普通人。
作为宗室子弟,掌管一郡土地一年,同时又有高爵和田亩在身,想必在攻伐巴蜀时也获得了不少战争利润,两万钱对于嬴启而言只能算是毛毛雨。
就算胡亥不吃不喝,把两万钱全给了嬴启,恐怕打动他的可能性也很小。
扶苏也不太相信这个猜测。
于是随着祭礼进入到颂念祭表的阶段,思路陷入了困境。
直到樗里偲的一句话,终于拨云见雾。
“若非利诱,或许是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