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片刻,高进来请,似乎是又有客到了。
“太子公务繁忙,老夫便不多叨扰了。”曷见状便起身主动辞别。
扶苏并未多做挽留,只命高进安排人好生安置老先生,又说了些日后再聊的客套话,便送了曷出门。
其实高进口中的来人并非是客人,而是成功解决和谈的后续事宜后,直接从武关赶来的张苍。
作为扶苏留在宛城的副使,张苍在参加完扶苏的敕封大典后重新赶回了宛城和谈,此来,他带给了扶苏一个略显蹊跷的消息。
被大雨淋得透湿的张苍甚至顾不上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干身子,就急吼吼道:“楚王,不,废太子熊横,于家中自裁了。”
刚刚才与曷先生提起过春申君黄歇之死,此时又闻听熊横突然自裁,不由得让扶苏感觉到此中或许有些不对劲。
两人的死其实单独来看都不算是如何匪夷所思的事情。
黄歇身体的病痛是天下皆知的,他的病情在曷离开之后突然加重虽然让人感到巧合和遗憾,但总体而言还是说得过去的。
而熊横在失去王位之后,亲自背负起了战败的责任,更是因为其在和谈中近似于卑躬屈膝的态度,遭受了几乎所有的骂名。
在这样的情况下,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失去王位的没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并非不能理解。
但若是将两件看似独立的事件放到一起看,就很有意思了。
扶苏若有所思地将思路在两件事之间来回横跳,隐约间感到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根隐形的细线。
张苍见扶苏骤然听闻熊横之死后皱眉沉思不语,便自顾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走到桌案前,给自己倒了一爵酒水。
“仔细说说,从头到尾你所知道的细节都不要漏了。”
嗯?这不是已经讲完了吗?
张苍端着已经空了的酒爵沉思片刻,从扶苏略显严肃紧张的表情中察觉出来,或许扶苏想到了某些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于是一边点头思索着,一边徒劳地试图将身上的水擦干。
“此事发生在熊横从寿春回到封地的路上,我在宛城也是听得的二手消息,知道得不太多。具体的,可能要等熊启与黑冰台传回来的情报。”
就如扶苏所说的那样,张苍一边从记忆中攫取自己所知的一切情报,一边为了防止自己误导扶苏,先声明了自己是个二道贩子的事实。
“无妨,你先说你知道的。”
“唯。在熊启护送着如今已是太后的郑袖入宫后,郑袖便以楚王遗诏为名,废屈太后为屈太夫人。接着,废太子横下罪己诏,宣布逊位。”
这都是扶苏已经知道的事,但他没有打断,只是点点头,示意张苍继续说下去。
“随后,郑袖以郑太后的名义,废熊横为陵阳君,并严令其立即出宫,携屈后……啊嚏!”
张苍没能一口气说完,一个巨大的喷嚏狠狠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