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中世纪欧洲的宫廷中,能够成为王室的奴仆和嬷嬷的,都是各大贵族才可以胜任。
而在中原国家,不可能有任何一个有君主敢于将贵族子弟作为自己的奴仆看待与使唤的。
因此在呼衍牙栾看来的,自己最值得称道的身份,在宗庆的眼中,却是对方身份卑微的象征。
不怪作为典客丞的宗庆业务不精,不了解别国风俗。
典客署一向往来的,都是山东各大强国,最不济也是周、卫,这样的实质国家。
匈奴如今还只是与北方百胡、朝鲜、月氏等民族相互纠缠的一股势力,即便实力强于其他民族,那也未能达到主权国家的程度。
一般而言,对于匈奴的接洽,或者说管理,都只是边境一地的郡守或者守将的工作。
这从整个典客署中甚至都没有一个专门的匈奴语翻译就能看出来。
两边的交流,还要靠一个会说林胡语的翻译来充当中间翻译。
这也幸亏呼衍牙栾会说胡语,不然两边连交流都成问题。
而在此时,肩负起这个工作的,应该是大昭的北军主将司马靳。
然而问题是,如今司马靳已经都几乎快一路打到匈奴王庭了,匈奴来使此次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恳求昭王,赶紧把那个司马靳叫回去。
刚刚弑父篡位的冒顿,如今还要面对匈奴各部的大规模反对浪潮,实在是集合不起足够的力量来对抗司马靳和嬴骐的猪突猛进。
而在得知了头曼之死后,原本就是暂时臣服于匈奴的各族都趁机宣布了反叛。
其中就以实力仅次于匈奴的月氏最为干脆,直接斩杀了冒顿派去宣布自己继位,要求月氏臣服的使节,毫无犹豫地宣布了对匈奴的战争状态。
东边的林胡虽然此时被赵国和大昭分割,仅存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独立势力,对于冒顿要求的臣服也作出了暧昧的态度。
既不宣战,也不派使节庆贺,明摆着就是想等等看。
若是匈奴能够撑住这一波,那林胡还是匈奴的“好朋友”,若是撑不住,嘿嘿,那肯定就对不住了。
冒顿当然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草原之上,实力为尊,本就对于所谓的名正言顺并不感冒。
更何况,冒顿是弑父上位,本就说不上如何名正言顺。
“你有何事可以直接与我说,若有必要,我会向典客令通报。”良好的教养,让宗庆没有直接说“你在想屁吃”这样的话,但该有的鄙视表情还是少不了的。
至于言下之意,当然还是在说面君是可以不用考虑了。
虽然言语不是很通,自己的语文能力也不足以让他明白对方明面之下的意思,但宗庆脸上不以为然的敷衍态度,呼衍牙栾还是看得明白的。
若是按他的脾气,此时就该拔剑了。
然而即便恨得牙痒,有求于人的情况下,虽然保持着倨傲的态度,呼衍牙栾还是明白轻重的。
“对方说,这些事情,只能与王上说。”
“只能与王上说?”听了翻译的话,宗庆差点笑出声。“就一个边缘的蕞尔小国,怎么敢下如此大言。”
既然对方敬酒不吃,那就只能上罚酒了。
宗庆没好气地冷笑一声,“告诉他,既然不想与我说,那便在这里等着吧,等到我王有空了,自会见他。”
说完这句,根本没有等翻译说完,宗庆转身就走。
连与对方道别的礼节都省了。
蛮荒野兽,哪里配中原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