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略并不懂得接吻,只是本能地贴住阮若弱的唇,轻轻地触碰着。他的嘴唇那样暖,那样柔,仿佛春雨无声般润着她。他握着她的手心已经轻汗微湿,紧张激动可见一斑。但唇瓣却如雨后的玫瑰花瓣濡在她的唇上,须臾不肯分开。如此羞涩却又如此坚决的吻、如此温柔又如此热烈的吻。
阮若弱也不懂得接吻,但是李略的吻,是初秋时分新挂在枝头的柿,一目了然的青涩稚嫩。她能感应到他的缺乏经验,更能感应出他几近狂乱的心跳。一种无声无息的狂喜与爱恋,是他的感受,亦是她的感受。幸福到极致……
凝碧湖畔,空气刹那醇烈如酒,令人醺然如醉。李略醉了,阮若弱也醉了……似醉非关酒,爱情比陈酒出瓮时的烈烈酒香更能惹人醉。
生命太短,爱情太美。真正的两情相悦,有幸相逢,就不容错过。
翌日清晨,阮若弱醒来,只觉阳光格外和熙,空气格外清新,花朵格外鲜艳,树木格外青绿……总之一切一切,都格外格外地好,天地万物焕然一新。
杏儿觑着她一脸容光,不由地要问:“小姐,你昨晚回来,就一直心情上佳的样子,为什么?”
阮若弱笑容含糖染蜜般的甜,“想知道?偏不告诉你。不过杏儿,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以后我每晚亥时都要出去,子时才能回来。你替我看着屋子,爹娘若是来找就只說我睡了。”
“每天晚上都要出去?万一哪天被老爷夫人发现了可就了不得了。”杏儿吓一跳。
“发现了再說,没发现前你先替我遮着掩着啊!”
“小姐,你每晚都要出去做什么?”杏儿想起来问缘由了。
阮若弱犹豫了一下,心想以后要仰仗杏儿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是多少要告诉她一些比较好。“杏儿,我要出去私会情郎。”
杏儿再次被吓一跳。“小姐,你……你会谁呀?姚公子吗?”不怨她往姚继宗那端想,近来姚继宗串阮府实在串得勤快。
阮若弱想一想,也不否认,只是模梭两可的笑。杏儿两眼瞪得圆圆的,“小姐,早知道你还是会跟姚二少要好,当初那悬梁真是不应该呀!”
这哪跟哪呀!阮若弱哭笑不得。“以前的事情就别再翻出来說了,以后的事情还请杏儿姑娘多多帮忙。”
“可是,”杏儿犹有迟疑,“小姐,你若真跟姚二少好,为什么不索性再让他来求亲。正大光明做夫妻去,何苦来着这样夜半时分偷溜出去私会。”
这丫头真是嘴多话多,阮若弱一时倒不知如何跟她說得清。这时阮若凤却一头撞进来,泪痕犹存。“三妹妹,你陪我去趟表哥家。”
阮若弱闻言一怔,再看看阮若凤一付花容惨淡的样子,心生怜悯。“好,走吧。”
跟着阮若凤上了马车,阮若弱才想起昨晚她“失职”了。本来她是去找李略打听玉连城将要迎娶的晴阳公主禀性如何,结果,初衷忘得光光,只顾着跟李略缠绵缠绵复缠绵地吻……两情相悦,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美好。阮若弱不由自主地在唇角泛起一抹微笑。
“表哥要成亲,你一点都不难过吗?”阮若凤一眼瞥到她的笑,不由要问。
阮若弱忙收回心神,道:“他要成亲,我不会难过。如果他过得不幸福,我才会难过。”
“他和别的女子成亲,你都不难过?你没有喜欢过表哥吗?”阮若凤惊愕地问道,她可是一直拿阮若弱当情敌看待的。
“我喜欢他,但和你的喜欢不一样。我并不想得到他,所以他和别的女子成亲我不难过,只要他幸福就好。”
阮若凤听得怔住,良久良久不說话。
到了玉府,依然一派宾客盈门的热闹场面。玉连城并不出来见客寒暄,只由玉老爷玉夫人代为接受道贺。两位阮小姐是至亲,通报后直接被带到了内宅。玉连城在书斋里见了她們。
阮若凤一见着玉连城就开始哭,一个字也不說,只是哭只是哭,泪印鲛绡透。一个少女一生最初的恋情,从无望开始,到无助结束,除去泪水,还有什么可以表达她满心满怀的痛苦?所以阮若弱也不去劝她,让她哭吧,大哭一场会更舒服些。玉连城也不說话,无声静默着,他又能說什么呢?
一时间,三人俱无言。
终于阮若凤哭够了,拭尽泪水,她红肿着眼睛道:“表哥,一直以来我都盼望着可以嫁给你。可是现在,你要娶公主娘娘了。我再也不可能得到你了。”最后这句话,带着很深很深的怅惘。
“不过没关系,表哥,只要你会幸福就好。祝你和公主白头偕老,恩爱万年。”强颜欢笑的一句祝福,阮若凤說得眼中又有泪水盈盈。一语完毕,便掉头奔出屋去了。
“二姐姐……”阮若弱追出屋外,想想没必要再追,她已经想明白道理了,不必担心她再死钻牛角尖。倒是玉连城这里的情况她还没弄明白呢,忙又折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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