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皱眉道:“既然如此,这产量怎么还是这么低?若是匠人们嫌钱少不肯用心,那么多给些银子不就好了?再说了,不还有匠作监和兵仗局么?”
宋应星却苦笑道:“启奏陛下,这产量低的原因,非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这铳膛。
经过臣反复试验,加上陛下提供的图纸,这才发现火铳的膛内掏出来旋转纹路的火铳,确实比那些铳膛之内平滑地火铳射地更远。
因此上,这近一个月地时间,臣便命工匠掏出了这十根膛管。不是臣不想要多掏些出来,实在是力有不逮。
这一根膛管,倘若使用铁铸,则极易炸膛。倘若使用精钢,别说掏出纹路所需时间,便是这膛管儿掏地平滑,亦是为难之事。
一个精于此道的工匠,便是日日不缀,一月之所得亦不过区区两根而已。
我大明士卒何止百万?若是全面用这等带有纹路地膛管儿,只怕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掏出在这百万之数。”
眼看着自己先进火器军横扫天下的愿望要落空,朱由崧却是十分不甘,说道:“朕翻阅古籍时,曾见其中记载公输氏曾造木鸟,可飞三天不坠;诸葛武侯亦曾造木牛流马,可省民夫而运物资。
由此可见,机械之力胜人力多矣。既如此,何不造一器械,使其代替工匠钻孔刨线,日夜不缀。岂不美哉?”
此时朱由崧心中想的,却是后世的机床。倘若有什么五轴联动的机床,哪怕是最简易的机床,只怕也比用工匠手工打磨要强的多。
哪怕用上机床后,一个工人操纵机床一天能弄出一根枪管来,随便搜罗下工匠,一天几百根枪管总没问题吧?不管怎么算,都比一个人一个月弄两根枪管要快得多吧?
宋应星却是苦笑道:“回陛下,臣也如此想过。便是这般器械,也造的出来。唯一这驱动之法,却甚是为难。
倘若此时是开春之后,待河面的冰层化开,以水流驱动便可。如今却是不成。
倘若以牛马为驱,则无法像水流一般稳定,时快时慢,极易出现问题。臣也向西方传教士请教过,也是没有甚么好的解决方法。”
朱由崧笑道:“宋爱卿可曾见过水壶烧水么?”
宋应星道:“臣自然是见过的。不知陛下所言是?”
朱由崧却是一副似追忆似怀念的模样道:“朕见水壶烧水开了之时,那壶盖儿却是不断地一张一合,想必是那水开了之后较没开之前有甚么变化,因此上有股子力,在不断地顶着那壶盖儿张开,待力尽时又落下。如此反复。
这样儿吧,朕光在这里说也不直观,不台去厨房之中,看下水壶烧开水的样子。”
等到了厨房,宋应星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直接自己找了水壶开始烧水。
过了一会儿,水烧了后,壶嘴一直在冒着白白地水蒸汽,壶盖儿也开始一顶一顶地上下起落。
朱由崧道:“去将那壶嘴儿给堵上。”
宋应星闻言,便再次上前去,将水壶地壶嘴儿堵住。如此一起,那壶盖儿的起伏幅度越发大了起来。
朱由崧又道:“找东西将那壶盖儿压住,堵得严实些。所有人都退出厨房去。”
过得一会儿,就听到厨房之中“嘭——”地一声闷响,惊地钟绾妤娇喝一声:“护驾!”。
一众锦衣卫慌忙抽出兵刃围成了人墙,将朱由崧挡在其中。朱由崧却是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淡淡地说道:“走,进去看看。”
锦衣卫们却是先进入厨房查看。直到在厨房里翻腾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让开了道路,朱由崧与宋应星等人这才进去。
此时的厨房之内,却是一片狼藉,方才还好好地水壶已经翻到在地,压着壶盖儿的东西以及壶盖儿也飞到了一边,房梁上一片被撞击过的痕迹。
朱由崧笑道:“看起来,这水壶的力量不小嘛。”
宋应星也笔道:“陛下天纵之姿,臣不如也。此番点拨,臣铭感五内。
只要这壶盖儿不密封了,这一起一落之间,当可用于诸般器械的驱动,无非就是将壶给放大了一些。”
朱由崧笑道:“朕非圣人,不过是多看多想罢了。我大明才智之士,何止百万?朕回宫后,便命人去张贴皇榜,广招天下之才,与徐爱卿一起研究此物。”
宋应星也难得凑趣一回,恭维道:“陛下圣明。只是此物乃是由陛下点拨于臣,若是叫做甚么水壶机,未免难听了些。臣斗胆,请陛下为此物命名。”
朱由崧闻言,心里暗赞宋应星会做人,看起来这些研究人员拍马屁的本事也不差嘛。只要自己给这玩意命个名,以后自己不就是蒸汽机之父?什么瓦特爱迪生,都给朕滚一边儿玩泥巴去吧!
朱由崧也不谦虚,直接道:“此物既以水壶烧水为原理,利用开水蒸发为汽体之力做为驱动,不如就做叫蒸汽机可好?”
等到被一番恭维后,朱由崧又道:“另外,宋爱卿当广招工匠,一起研究下这炼钢之法,看看如何提高这钢铁地产量,多多生产这些火铳与火炮。嗯,这火铳之名不甚好听,以后便叫做兴明步枪罢。”
“钟爱卿。”
“臣在。”
“替朕拟一道圣旨,正式成立皇家科学院,与翰林院同级,归朕直属,每年科举除文武,加设工举,人数可以少一点,工举最后通过者为科学院院士,其余入工部为吏。”
“遵旨。”钟绾妤应下的同时,心中却是大惊,开国两百余年,从未如此重视工科,若不是之前的“扫黄打非”行动干掉了一大部分东林党人,恐怕这圣旨得直接被驳回吧。
钟绾妤看着那个当初花船上的才子的双眸,忽然感觉有些深不可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