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光也没听懂他的话,但是看他确实太过凄惨,便伸出手来,准备扶他起来。
黑人少年在雨中,不愿看见李崇光,自己有拼命往前蠕动。
李崇光见他不识好人心,也不管了,忽然听到少年军有人叫他,“大哥,这儿有个穿官服的老爷!”
李崇光立刻跑了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长史唐文忠。
“还有气吗?”李崇光问道。
那少年摇了摇头。
“唉,是我害了唐大人!”
说罢,李崇光振臂一呼,“兄弟们,颉利这会儿一定是出城了,跟我上马追出去!”
众人齐声应和道。
宇文名臣叫上后街的小钟部队,一起出发,向着长安外城门追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雨中穿梭,冲到了城门。
“来者何人?宵禁时间,不得外出,速速回去!”城上的领军都尉说道。
“我乃雍州牧府祭酒,李崇光,方才可有人出城门?”李崇光在雨中问道。
“原来是祭酒李大人,方才有兵部的人出城。”那都尉回道。
“兵部?有几人?出城做什么?”李崇光又问。
“兵部的人说,有紧急军令要送至各行道军营,约六个人,说是前往六个行道方向。”
“可有兵部的通关文书?”
“有的,手续俱全!”
“妈的!怎么会是兵部!侯君集,老贼!”李崇光恨得咬牙切齿。
“祭酒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都尉,我且问你,你可曾记得这六个人的相貌?你确定他们都是兵部的人吗?”
那都尉听李崇光这么一说,大吃一惊,“莫非有诈?”
“兵部的人全部喝醉了在睡觉呢,颉利逃窜,已经杀了长史唐文忠大人,那几个人便是颉利!”
李崇光说完,驱马前进,“快开门!他们往哪个方向?”李崇光喊道。
都尉这才明白过来,立刻命令开城,对李崇光说道:“往西北方向!”
李崇光率领天策羽林军直接杀了出去,朝西北的路开始追击。
约过了半个时辰,追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处,此时李崇光等人已经浑身湿透,衣服灌满了水,突然变得厚重无比,风一吹过,身子顿时觉得寒冷无比。
李崇光忽然命令天策羽林军停住,他发觉这林子有些诡异,阴森处布满了杀气。
正在李崇光四处观察之际,林中一阵乱箭飞出,大军猝不及防,被射倒好几个。
“有伏兵,快撤!”李崇光大喊一声。
天策羽林军纷纷后撤,躲开了箭矢阵,忽然又从大道两边的树木上,跳下一群蒙面的武士。
李崇光心里一阵感觉不妙,明知道府衙里出了叛徒,自己还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正好中了他们的埋伏,这个叛徒好狠,想不到今天要命丧于此。
李崇光与众少年军围城一个圆阵,面对蒙面武士。其中一个蒙面人摘下面罩,居然就是蝶风。
蝶风上前看着李崇光,问道了:“我听我父汗说,你之前曾经为他断后,阻拦过唐军?”
李崇光说道:“对!昔日曾为救可汗,在老鹰涧阻拦唐军。”
“那现在为何又要追击我父汗?你这娃娃将军,如此善变,没有立场吗?”蝶风骂道。
“突厥已经灭亡,他在位的时候,百姓没有过上一天的太平日子,如今突厥境内,饿殍千里,他应该替臣民向唐朝皇帝请求恩赐,来帮助这些百姓度过难关!可是他只想着自己回去复国!”李崇光一口气说完,激动得面红耳赤。
“你知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父汗一统草原,兼管四大部落,何等丰功伟绩,你们不忠君爱国,还有这么多的道理?”蝶风回道。
“唐人有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贵君轻,颉利可汗可以今天不要他的百姓,明天就可以不要他的大臣武将,这样的君王,不值得!”说罢,李崇光亮出短剑,指着蝶风。
蝶风听得火冒三丈,单手一挥,武士们一起杀向羽林军,瞬间一团人在雨水中厮杀恶斗起来。
颉利可汗骑着骏马,来到观战的蝶风身边。
“阿爹,你先走吧!”蝶风说道。
“不,这个孩子说得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阿爹愧对了国家的百姓!”颉利可汗神情暗淡,“他们以前帮我断过兵,今天我逃出长安城,又让自己的女儿为我断兵,恐怕以后草原上的人,要称呼我为逃跑可汗了!哈哈……”
“不会的,父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颉利轻叹一声,“说实话,阿爹所有的壮志雄心,都被刚才这孩子说没了,回去又有什么用?谁还愿意跟着一个被俘虏过的王?”
颉利说完,双眼迷离,雨水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不愿擦去,也许这样就能看不到他留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