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人，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穆双人，贱人，快去死！”

“穆双人，你这个恶心的丑八怪，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翌日一大早，穆双人的桌子上就摆满了一条条咒骂她的横幅。

红色的笔迹，像是用鲜血写出来的字，不堪入目。

换做旁人，八成早就被这种话吓得尖叫惊悚，或者暴跳如雷质问这是谁干的，找出真凶之后，然后痛哭一顿。

但是穆双人没有。

她很冷静地将这条横幅丢到了垃圾桶里面，然后又很冷静回到座位上坐好。

坐在穆双人斜对面的夏侯静黎，全程都在盯着穆双人的脸。

她真的想不明白，穆双人的软肋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害怕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却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来？

“砰——”

夏侯静黎用力拍打了一下桌面，手心很快就红了。

当真是要气死她了。

穆双人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的反应，根本就不是夏侯静黎想要的结果！

下课了。

这是上午最后一堂课，现在是十二点，大家伙都赶着去食堂吃饭。

穆双人收拾好书包之后，便提着垃圾桶，走到了夏侯静黎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里面的东西，那些横幅连同垃圾一起，都倒在了她的桌子上。

“你做什么？！”

夏侯静黎像是炸毛的鸡，直接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尖叫声响彻整个教室。

穆双人抿唇，一字，一顿，“这叫，礼尚往来。”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做的？！”

“因为，全班只有你会这么恶心。”

穆双人说完就走掉了。

她的后背挺得很直，周遭两边的人都给她让出一条道路来。

那条路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只能远远地看着，注视着穆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是属于穆双人的精神世界，没人可以驻足，除了陈毅杰。

“啊啊啊啊穆双人！气死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啊！”

夏侯静黎伸手，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拂到了地上去。

她的头发都乱了，手指在发抖，脸色因为生气变得涨红起来。

一旁的阮丽丽叹了口气，“好了，别气了，我们去吃饭吧。”

“吃什么吃，你滚开！现在别烦我！”

阮丽丽无语：“……”

要不是看夏侯静黎有钱有势，她才不会跟她做朋友。

其实她和夏侯静黎之间也不是真正的朋友，她知道，在夏侯静黎的眼里，只把他当成是自己的跟班。

这样的友谊，如同易碎的泡沫，说不定哪天就会烟消云散。

……

穆双人往食堂的方向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那些横幅的影响，她依然是开朗乐观，坚强坚韧的穆双人。

她打了饭，然后一个人坐好。

今天穆双人要了两碗米饭，她觉得自己的胃口特别好。

“我能坐在你对面吗？”

一道甜美的嗓音，在耳边浮响。

穆双人抬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留着娃娃头的女生，白白的皮肤，很娇小玲珑。

这是孙怡然。

她认识。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看上去很文静的一个姑娘，不过，穆双人和她的交集并不多。

穆双人点点头，表示默认了，她本来就是话少又沉闷的性子，也就是在陈毅杰面前，才能表现出女孩应该有的叽喳和笑意。

“谢谢。”

孙怡然便在穆双人的对面坐下，一边打量着她。

“我脸上有脏东西？”穆双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淡淡的。

孙怡然摇头，笑了笑道：“我好佩服你，我觉得你好勇敢，好帅气。”

“什么？”

“其实……不瞒你说，我在上中学的时候，也被校园暴力过，跟你一样孤立无助，没人帮助我，但是我没你这么勇敢，知道反抗保护自己，唉……”

“总而言之，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光，现在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被全世界孤立，欺负，嘲笑，没有朋友。”

“可是呢，通过我观察，我发现你又同我不一样，看到你三番五次反击夏侯静黎，其实我很激动，说真的，穆双人，我打从心眼里面佩服你。”

“……哦。”

待到孙怡然的话说完，穆双人淡淡地点点头。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佩服，因为她只是做自己。

这没有什么值得敬佩的，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感受不同，向来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

“真的很抱歉，我明明知道受害者的那种滋味，却对你的处境，视而不见……”

“所以你现在是想说什么呢？”穆双人的一双眼睛清澈，瞧着面前的人。

这是一双没有被污染过的眼睛。

因为，迄今为止，她还是相信希望的穆双人。

孙怡然咬了下嘴唇，低垂着眉睫，“我想过了，我不应该对暴力行径视而不见，我想要同你做朋友，可以吗？”

“你确定吗？你也知道我在班里的处境，你同我站在一起的话，夏侯静黎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啊……就因为知道那种滋味，才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

如果，她再一次被校园暴力了，

那么这一次，她会奋起反抗，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被人欺负了。

穆双人沉默了片刻。

随而才道，“随便吧，不过，我不需要朋友。”

她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不必送，真的很好。

像是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话，孙怡然笑着道，“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以后我们两个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吧，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想做的，我也可以陪着你的。”

穆双人点点头，端着餐盘走了。

看得出来，她真的不清楚如何去交朋友，自己吃完饭就走，话也不多说一句。

孙怡然不恼，就这般跟在穆双人的身旁，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学校的趣闻乐事。

比如今天的广播站怎么样怎么样，今天她在路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人，听到了什么娱乐八卦，等等。

一直都是孙怡然在说话，穆双人一言不发。

走了一会儿，她这才看了孙怡然一眼。

这个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挺可爱的，感觉挺单纯的，没什么坏心眼。

到了宿舍门口，穆双人就看到一抹并不陌生的身影。

陈毅杰。

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干干净净的，像个不惹世俗尘埃的谪仙，不太像平时的阴暗风。

穆双人环顾一圈，不知道，陈毅杰是在等谁。

“你特么的在看谁呢？！”

某人一双黑眸落在穆双人身上，冲她次胡子瞪眼睛的，“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