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奴匆匆而入,禀报道:“大丞相,杨大人崔公公前来拜访!”
高洋放下酒杯,瞟了瞟身旁美人,摆了摆手。
小妾们会意,躬身而退。
杨大人崔公公缓步而入,行礼道:“拜见大丞相!”
“坐下说话!”高洋指指身前桌案,示意他们入座,同桌同议!
二人坐于高洋对岸,却见他没精打采,心下有疑。
“大丞相,可是醉了?”杨大人颔首问道。
“醉了?”高洋扬起眉头,少时又笑着点头,“不错,是醉了,为美人所倾倒,怎能不醉?”
杨大人满面含笑,说道:“大丞相有福,家中美人众多,体贴入微啊!”
“个个丑陋无比,哪有美人?”高洋满腹惆怅地饮了一杯,借酒长叹。
杨大人不解,望了望崔公公,不敢贸然接话。
崔公公似有所悟,呵呵笑道:“令大丞相倾倒的,莫非是那荷塘女工?奴婢曾听宫人们议起此事,说最近有一绝色少妇,母子二人皆充入宫奴,有幸得大丞相青睐…”
“为一个荷塘女工倾心的,是高湛,怎会是我!”高洋有些不悦,没等崔公公说完,便抢了话把。
迷恋令萱,早是过往之事,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可是高洋的本性,如今见绝世佳人李祖娥,有才有貌,身分高贵,他哪里还会记得一个卑微的奴婢?
“奴婢失言,请大丞相见谅!”崔公公刹时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地赔礼。
“诶,无妨,我说话素来粗鄙,崔公公莫往心里去!”高洋怕伤了情义,堆起笑容,看看二人,轻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李家大族,有个叫李祖娥的女儿,那等容色,只怕天上的神仙,都比不得呢……”
杨大人似是不知此事,缓缓摇头。
崔公公却点点头,说道:“哦,奴婢略有所闻,只是听说,她已有婚约在身了…”
高洋不屑说道:“不就是那安乐王吗?他敢和我抢女人!”
崔公公忙道:“安乐王可是当今天子的哥哥,何况,这婚约是去年早就订好了的,大丞相怕是误会了…”
“什么狗屁天子?如今他的小命握在我的手中,自身难保,他还能保他的哥哥?明日便让人传话与他那狗屁哥哥,赶紧废了婚约,不然我可饶不了他!”高洋骂骂咧咧,言语狂妄之极。
崔公公愣了愣,躬身而劝:“大丞相三思,如此一来,必惹非议,于高家声威不利啊!”
高洋容不得别人反驳,一瞪眼,骂道:“哥哥在世时,只说你忠心,我为何不见一丝一毫?”
崔公公吓得伏身于地,叩道:“大丞相恕罪!”
杨大人见状,忙施礼劝道:“大丞相息怒,崔公公此言不假,婚约以法为凭,怎可强迫他人废除,若名不正言不顺,确实有损大丞相名声啊!”
高洋叹了口气,软了下来,喃喃说道:“好吧,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反正一句话,这李祖娥我是要定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杨大人瞟了瞟崔公公,又看看高洋,幽幽说道:“若大丞相当了皇帝,这天下一切便都是大丞相的了……”
“诶,你怎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高洋言语虽有斥责之意,表情却漫不经心,好一副虚情假意的面孔!
杨大人拍拍崔公公,问道:“崔公公,论文韬武略,治国安邦,当今天子,可能与大丞相相比?”
“这……大丞相英明神武,自然无人能及……”崔公公一头是汗,战战兢兢,吱唔不言。
他服侍几代帝王,本来忠心耿耿,但自高家掌权以来,被逼迫做了走狗,监督天子,效忠高家,已是问心有愧,如今还要参与谋反一事,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他如何做得出来?
杨大人笑了笑,又拱手对高洋说道:“大丞相,是时候改朝换代,登基称帝了,如今天下,世人只知高家,不知天子,可谓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啊!高公被家奴所杀,天子嫌疑最大,不如…趁机移祸给天子,让群臣唾弃,世人讨伐…”
“什么移祸,本来就是元善见这个狗皇帝害的…”高洋哼了一声,捧起了酒杯。
“大丞相可有证据?”
“不信,你问问崔公公……”
高洋嘴角含笑,眯眼望着崔公公,不停的晃着酒杯,里面酒水荡漾,将他的野心溅了出来。
杨大人似是一脸愕然,追问道:“崔公公,还请释疑解惑!”
“那日…那日…高公遇害,那家奴说是天子指使…”崔公公终于明白,高洋与杨大人一唱一和,原来是在引诱自己上钩啊,若自己不顺他心意,日后必定不好过,只得违背良心,屈服于淫威之下。
杨大人睁大了双眼,又是惊诧之色,义正辞严地道:“果然是无道之君啊,高家几代忠臣,征战沙场,以命效忠,到头来,却落得被谋害的下场,这等昏君,如何服天下啊!”
高洋嘿嘿一笑,抚了抚崔公公,说道:“家奴的话,尚不足为据,崔公公,若无你的证词,只怕尚有愚忠之人,不敢相信天子的恶行啊!”
崔公公拭了拭汗,颤抖着声音,问道:“请大丞相示下……”
高洋撇了撇嘴,不说话,只朝杨大人使了个眼色。
杨大人忙道:“崔公公,何须大丞相示下?你日夜服侍天子,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你只要如实说出来,揭露天子的罪行,便就是了!”
崔公公听得此话,垂下头去,心中惶然又纠结。
杨大人催促道:“崔公公,此时还不表忠心,待到何时啊?只管说出来吧!”
崔公公嗫嚅着双唇,抬起头来,喃喃说道:“天子对高家素来仇恨于心,常常当着奴婢的面,口出恶语,诅咒高家……谋害高公一事,天子蓄意已久,终指使家奴害了高公性命……”
“哈哈,你果然忠心!”高洋一口饮尽杯中酒,开怀说道,“天子不仁,这口诛笔伐的檄文便由崔公公起笔了,还有,改朝换代,助我登基的应天之诏,也由你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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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啊,奴婢终成了为虎作伥的罪人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