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最后一个旗总的尖利双目正紧紧地盯着地图,神色凝重至极,仿佛都不知道该轮到他发言了似的。
在他身旁的同僚不禁悄悄地用手肘推了推他,低声道:“童英,该你了!”
童英扬了扬他的扫帚眉,站起身来对唐老夫子抱拳施礼,随即神色严峻地说道:“夫子,零陵城危矣!”
‘嗡!’
众将皆一脸诧异地看着这瘦高的小子,他莫不是疯了?怎的在此大放厥词?
袁副把总和陶副把总更是转过头来冷冷地瞪了童英一眼,一个小小的旗总怎敢如此放肆?
即便他们知道这童英跟童古将军似乎有些沾亲带故,但哪轮得到这么个毛头小子在这等重要会议上胡言乱语?
何况,袁、陶两位副把总一开始的发言实际上就是定了个基调,提醒所有将领莫要乱说话,一切听唐老夫子安排便是。
兴许在袁、陶两位副把总的心里,唐老夫子如此召集众将领来开这个会,恐怕是想展现他老人家自己的才能。
毕竟这位老爷子不仅是翟将军的首席幕僚,如今还是兼领他们这支骑兵队伍的把总,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谁不懂?
不然老爷子让他们这帮粗人来参加这军事会议作甚?袁、陶两位副把总对此深以为然。
童英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不禁一热,有些尴尬地不知该继续说还是坐下。
唐世勋见这童英总算说了不一样的话,不禁眼睛一亮。
关于麾下所有将领的基本资料,他在三日前就已经让弟弟世绩开始搜集整理。
因此他对这童英有些印象,毕竟这五百号骑兵当中,也只有这小子是姓童的。
童英年十九岁,乃是常德府的桃源县人士,马户出生,去年被抓入童古部的骑兵营,由于他也姓童,似乎在祖上跟童古是远房亲戚?
或许吧,但也仅此而已,童古当初抓童英入骑兵营,只因这小子会养马,还懂一些治疗马伤的土方子。
这童英生得不算结实,打仗时也没甚突出的战绩,且还生着一对扫帚眉,因此童古自然也没多关注他。
而唐世勋之所以让童英来做旗总,是因为这小子在这几日里,用尽各种法子医治伤马,看得出来此子对马的感情很深。
而童英的这一旗三十八人,都或多或少会些养马和治马之法,因此就被唐世勋归为一旗。
因着这等缘故,童英这一旗被其他各旗笑称为‘马户旗’,还取笑道,大年三十唐老夫子便要评选各旗之优劣,看起来,童英这一旗垫底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嘛。
“童旗总。”
唐世勋一脸和善地对童英招了招手:“莫要紧张,来,上前来说。”
童英看着唐老夫子那和蔼的模样,又见顶头上司霍百总对他点了点头,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到了唐老夫子身旁。
唐世勋将手中的细长木棍递给童英,并亲切地拍了拍童英的肩膀笑道:“童旗总,你为何会说零陵城危矣?莫要藏着掖着,畅所欲言便是!”
说罢,他拄着拐杖向旁走了几步,眼含期冀地看着站在地图前的童英。
童英是吧?唐世绩默默地坐在木墩子上,看着这个比他小一岁的马户。
由于唐世绩已经知晓二哥世勋的诸般谋划,包括孙将军的各条防线之优劣与布置等,他与二哥世勋都有一同参详推演过,也讨论过若出现各种情况,他们这支骑兵队伍该如何行事的初步方略。
因此他虽是镇抚,但很有默契地并未先提出自己的见解,而是一直坐在那儿沉吟不语。
但他没想到,竟还真有人在这等会议上提出自己的见解,于是他也收敛心神,抬起头来看着童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