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见他二人被自己骗了,大笑了几声。
“快喊!”
于是,狂野之内,“彭城破了”这句话传出好远。
见仅剩的敌寇已经逃出视野范围,陈庆这才让人停下叫喊。
李平和周燕也终于有机会向陈庆说话。
“将军,您的兜鍪、肩膀、战袍,还有您的坐骑……”
周燕说话说一半,使得陈庆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腾云,发现它的右耳上竟然挂着一支箭。
陈庆顿时心急,就要滚身下马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左肩也中了一支箭。
嗯?我什么时候中箭了?
陈庆将铁枪扔向周燕,周燕连忙扔掉自己的长枪,用双手接铁枪。
陈庆空出来的右手伸向左肩上的箭,刚握住箭,想拔出来时,
“嘶——”
钻进骨头的疼。
陈庆放弃将箭拔出来,看了眼腾云右耳上的箭,着急地下了马鞍,看到马腹上斜插着一支箭。
“将军,兜鍪!”周燕抱着铁枪,急声喊道。
这时,陈庆忽然感觉头顶有些刺痛,摘下兜鍪之后,一股液体顺着鼻梁流下,陈庆伸手一摸,手掌染红。
陈庆愣了愣,连忙看向兜鍪,兜鍪正面竟然也插着一支箭,翻过来看向兜鍪里面,看到兜鍪内部那一点寒芒。
陈庆顿时心中一寒,瞳孔也在这一瞬间收缩;
片刻后,陈庆才缓缓哼出一道气。
陈庆将兜鍪夹于手臂之下,转手抓向身后的白袍。
白袍也已千疮百孔,还有几根箭挂在上面,陈庆的心连颤了好几下。
就在这时,大风停了,西边彭城战场上的声音也传到这里。
不过,不是鼓声,是欢呼声!
陈庆立即推开手下,向西眺望:黑烟中,一排的曹军旗帜飘在空中,还有一排火焰在黑烟中摇曳。
竟不想一语成真!
陈庆不顾自己和腾云的伤势,立即骑上腾云,然后将兜鍪上的箭拔出,带上兜鍪,接过周燕递过来的铁枪,向西奔去。
不到十五里的距离,陈庆很快就骑马踏过填平的护城河,来到城门下。
城墙下,皆是尸体、灰烬,巢车残留依旧在那里燃烧冒烟,望眼过去,皆是大大小小的尸堆,远处看不见,只能看个一堆堆紧贴城墙的轮廓。
忽然,不远处那堆尸体滑塌了。
陈庆停住腾云,张望两侧,心神为眼前惨境而震撼不已。
“将军,主公命你上城楼。”
陈庆回过神来,看向马前的士兵,沉声道:“带路。”
陈庆将腾云交给李平,让他去找之前为腾云医治过的医匠,而他自己跟着那人上来城楼,周燕紧随陈庆身后。
跟着那人走进城门,城门站着一队甲士,眼神时刻盯着城内。
上石梯时,也站满了甲士,目光紧盯着城内。
上了城墙,弓箭手也正对着城内。
城内建筑鳞次栉比,十分广阔,但是与城墙上的哭泣声、欢呼声、喊痛声不同,城内异常寂静,只有几处有火光,那里传来厮杀声。
天色已经暗了,城墙上,火光大盛,将曹军旗帜照耀给城内之人观望。
城楼前,陈庆见到曹操,当即一拜:“主公。”
曹操见到陈庆左肩上箭矢,连忙走前扶起陈庆。
“子云,赶紧下去医治!”
“主公,您也受伤了?”陈庆轻轻抓住曹操的左臂,
“此伤无碍。”曹操笑了笑,“倒是子云须尽快医治!”
曹操要站在这里等候某人,不肯下去,陈庆也不肯下去。
见劝不到陈庆,曹操叹了一声,看着陈庆,紧握着陈庆的手。
片刻后,曹操情绪收敛了一些,看了看陈庆左肩上箭矢,向旁边的亲兵挥了挥手,亲兵会意,立即奔下城墙,
曹操见亲兵离去,再次看向陈庆,好奇问道:“敌军几何?”
虎豹营与陶军交战的事情,曹操早已得到禀报,但不想,竟然连陈庆也受伤了;自从汴水之战以后,曹操还从未见过陈庆受伤。
陈庆默算了一下,说:“六千左右。”
“三倍于你!”曹操惊呼,再次好奇问道:“子云如何将敌军击败?”
然后,陈庆为曹操讲述自己的计策:示敌以弱,此计不成之后,便用数次射一轮箭,以此欺骗敌军;最后将树枝绑在马尾,营造万马奔腾之势,以此震慑敌将。
“陈将军,有勇有谋,典韦佩服之极!”
陈庆定眼一看,发现这个挂着曹操披风的黑色石柱竟然是典韦,他头上的毛几乎都被烧光了,脸庞也是黑漆漆的,只是有几处翻红而已,
陈庆典韦如此狼狈之相,先是担忧,随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典韦见此,愣了一下,随后也大笑起来。
曹操左右看看,也一同大笑。
典韦笑得脸颊生疼、皮肉翻开,而陈庆也将头顶上的创口笑得崩裂开来,一道细细的血水再次缓缓流出头发。
曹操、典韦见此,同时惊呼。
“无碍。”
等了半个时辰后,陈庆、曹操、典韦已经包扎好伤口,城下内侧也杂闹起来。
很快,一队甲士压着七人来到城楼前。
曹操挥退医匠,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台阶边缘,睥睨台下众人;陈庆和典韦站在曹操左右。
曹操不发一言,就这么看着,眼中不喜不恨。
陈庆看着台下七人,眼中倒是杀意十足。
许久,曹操突然说道:“明日午时,将这七人全家压至泗水河畔,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