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问题,鹿芷瑶不久前才问过白武侯本人,所以她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将答案抛到秦牧舟面前。
“因为我背后有绝强的靠山,强到任何人都不敢造次的那种。嗯,别乱猜了,白家五老猜到现在都没敢有几分把握,你脑子里的那些答案都是错的。我的靠山,是赤诚仙祖。”
“!?”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思维也不再转动。
秦牧舟用了很久很久,才说服自己相信,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不是幻觉,也非儿戏。
与此同时,作为观梦者的王洛,也几乎维持不住冷眼旁观的姿态,几乎从梦境中醒来。
鹿芷瑶的靠山,是赤诚!?那个天劫之初就一头坠入幽壤孽土的仙祖赤诚!?
“关于赤诚的事,即便只是闲谈,即便在他死后,也颇具分量。所以我长话短说,免得你承受不住。我飞升后不久,曾在天庭群仙面前大放厥词,唾弃仙律。而当天晚上赤诚就找到我,与我彻夜长谈。当时,仙界看似繁花鼎盛,实则摇摇欲坠,仙律更是崩离在即,他作为群仙之祖以及仙律的化身,早在千年前便预见到了这一天,但千年来他始终没有找到超脱之道。即便期间数次仙门洞开,令凡间寥寥少数天命之人白地飞升,也始终没有人能给他启发,遑论答案。但是,那天我信口开河所描绘的世界,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可惜,我心中的盛世美景,与他所立仙律几乎格格不入,何况在仙界病入膏肓之时,区区一副心相虚景,也不足为灵丹妙药。而赤诚背负整个仙界,更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所以天劫终归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当天劫之后,仙界不复存在,天庭和仙律也都分崩离析……更重要的是,当仙祖坠入幽壤,尸骨无存时,便等于解开了纠缠万年的镣铐。让他能以全新的姿态,去追求全新的仙道。”
说着,鹿芷瑶不由叹息:“赤诚仙祖能在洪荒年代率先打破凡间桎梏,而后又以一己之力开辟仙界,其实他是比任何人都乐于打破常规,另辟蹊径的激进派。只不过为了接引后来的修行人,他创立天庭,成了大家长一般的仙祖,就逐渐从少年成为了中年,一举一动都不再自由。而幽壤孽土作为三千大世界的基底,既是消化万物的炼狱,却也是洗去前尘的轮回地。仙祖赤诚在幽壤孽土死去,又获得新生。而他此生的目标,就是祝我完成那梦一般的新世界。”
而话题至此,无需鹿芷瑶再多说什么,秦牧舟便已将无数碎片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所以,天劫初时,师姐你才莫名失踪许久……你随仙祖一道深入幽壤,将他带回了九州。”
鹿芷瑶说道:“对,堕入幽壤的逝者,唯有以生者的魂魄才能将其引回,然而仙祖的情况又格外不同,对于此世中人,尤其是沐浴在仙律恩赐之下的天庭仙人来说,哪怕只是他的存在的残片,也过于高大了。别说承载,就连直视真容,都可能让自己的存在崩解。好在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脸皮厚不尊重人,这往生使者的工作,便舍我其谁。”
秦牧舟只觉天旋地转,魂魄隐隐作痛,更难以置信:“既然你早就有仙祖这样的靠山,为何还要……”
“当然是因为这外挂一样的靠山并不万能,他为了将自己和过去的仙律彻底剥离,几乎粉身碎骨,我如今其实也只是完整承载了一些残片。后面还要想办法给他搭建一个比九州更庞大的容器出来……而这些残片并不足以正面抗衡荒芜,其神通也不能无限使用。所以与其公开出来吓唬人,倒不如藏为底牌,让对手自乱阵脚。毕竟没有打出去的底牌,才最具威慑力。此外,赤诚想要看到的是与旧世截然不同的世界,而若是定荒大业之中,过多借助前人的力量,那么大律法必将呈现瑕疵……所以我最初本打算不借助仙祖的神通,单凭其威慑力来完成定荒。可惜这最高难度一命初见通关的成就,终归是完不成了。在白武侯身上,我已经开了戒,而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秦牧舟错愕之后,立刻意识到鹿芷瑶想做什么,他惊骇之下便要遁走,但浑身的仙元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
鹿芷瑶略带无奈地摇头道:“我曾叮嘱过你,乱世之中最忌讳优柔寡断,一旦选定立场就不要改。所以接下来,我会帮你回归正道。与我分别后,你会假意与白家讲和,归顺化荒,同时还会带走我在灵山炼制的定荒璞石作为投名状。白家会在白武侯的影响下,相信你的说辞,接受你的归顺,更给你热烈的欢迎仪式。而在仪式上,你会露出真面目,不惜拼尽秦家,与白家同归于尽。秦牧舟,这就是游移不定的背叛者的剧本,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秦牧舟此时已经深深低下了头,神色间没有半分彷徨,唯有殉道者一般的狂热。
“在下,绝不辜负上仙的期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