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沐浴天宫一战白珞攻进通天塔时,通天塔已被朱厌毁了个七七八八看不出真貌。此时跟着天枢星君再一次走进通天塔才发现塔内极尽奢华,比之昆仑五城十二楼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琉璃穹顶,鎏金朱漆之上又时不时地挂着几个骷髅头,让整座高塔看上去无比诡异。
还未走上九层,便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来:“你来得是否早了些?”
天枢星君顿住脚步:“天枢想此刻神君怕是在为掩面的事情困扰着。来得早了些是帮神君解忧的。”
妘彤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里捏着半张银面,火红的裙裾拖曳在绣着金丝牡丹的地毯上。妘彤神情温柔,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并不是在密谋什么,而只是在闲话家常。妘彤抬起手,将银色面具轻轻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似乎戴上这个也能看出我是谁。若是用幻术,区区障眼法只怕瞒不了那些人。”
天枢星君将袖中的人皮面具拿出戴在自己的脸上:“游历人间时跟一个手艺人学了些小把戏。”
妘彤眼神一亮走近天枢星君,伸手抚在天枢星君的脸上,欣喜的眼神就像是小孩子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那你可不能把我弄得太丑。”
天枢星君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和妘彤走进了屏风后面。约莫过了办个时辰,妘彤在铜镜前已是另一副模样。原本温柔的妘彤在人皮面具下多了些媚气,眼尾微微上挑,让媚气中又多了些俏皮的意味。
天枢星君给妘彤做的人皮面具没有将妘彤的所有特征都遮盖掉,只是在妘彤原本的样貌上稍加了些改变而已。天枢星君这一招十厉害。若是完全遮盖难免露了痕迹让人起疑,而现在这样就算有人起疑,也只会怀疑是因为巫月姬与妘彤有几分相似,是自己多心。
妘彤轻轻一笑唤道:“红隼。”
红隼立刻从楼下恭恭敬敬走了上来。红隼一看到妘彤便愣住了。若不是妘彤的声音还与以前一模一样,红隼当真要认不出眼前人。
妘彤反身趴在椅背之上,下巴搁在火红的衣袖之上,愈发衬得她肤白胜雪,妖娆妩媚:“红隼,我好看么?”
红隼脸色顿时一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话时声线都有些不稳:“好看。”
妘彤看着红隼的反应轻轻一笑。少年人有些羞涩的神情到让她颇为欢喜。她有心逗弄逗弄眼前这个少年,轻轻勾了勾手指:“你站近点看。”
红隼走近了两步,仍与妘彤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妘彤嫣然一笑,声音如丝缎般柔软,不知不觉便绕在人身上,又缠得人呼吸不了:“再近点。你不近点怎么能看得出这面具好是不好?”
红隼再走近一步,却被妘彤猛地往前一拉。他险些就跌入妘彤怀里,嘴唇差点就吻上了妘彤的脸颊。妘彤看着红隼道:“好是不好?”
红隼声音沙哑,掌心都出了汗。他颤抖着答道:“好。”
妘彤轻轻一勾嘴角,抬起红隼的下巴,将红隼的脸轻轻拨了过去。红隼的这个侧面与神荼的脸竟有七八分相似。
那角度让红隼的脖颈难受,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却被妘彤用染了蔻丹的手指轻轻抵住。
“别动。”妘彤声音温润,呵气如兰,顿时让红隼的耳根通红。
妘彤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红隼的脸颊,沿着下颌划过他的脖颈,丝毫没有在意此时天枢星君还站在一旁。
半晌,妘彤的玉指轻轻在红隼的脸上点了点:“行了,你下去吧。我请的人该来了,好生招待着。”
红隼如同被鹰放过的雏鸟,忙不迭地走了下去。
妘彤从梳妆台上把玩着手里的银色面具,漫不经心地问天枢星君道:“以你那几个弟兄为饵,当真能把那人引出来?”
天枢星君:“也是不得已之法。如今我们对监武神君下了手,昆仑那边是瞒不住的。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在人界这十几年的布置也够了。”
妘彤神情有些恹恹的:“费了那么多力气,最后却还是让她逃了,连金灵珠也没握在我手里。”
白珞神色一顿,五指蓦地在屏风后收紧。难怪那女娲庙中有朱雀的痕迹,原来妘彤本人当时就在哪里的!难怪她进入女娲庙会那么巧遇到天劫!天枢星君掌管天时,便是算准了时间设的圈套!
白珞冷冷回头扫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灰袍天枢星君一眼。灰袍天枢星君僵在白珞身侧,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他回过见白珞正看着自己,咽了咽唾沫正想说话,却见白珞将食指轻轻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灰袍天枢星君只好默默低下头。
妘彤低头把玩了一阵银色面具,轻轻将面具扣在脸上叹道:“走吧。”
白珞在屏风后侧了侧身。妘彤几乎擦着她的面前走过。银色面具下,露出妘彤精致的半张脸,她神色倨傲,与白珞曾经认得的那个陵光神君相去甚远。
天枢星君跟着妘彤走了出来。绕过屏风的时候整个人蓦地一顿,朝白珞与灰袍天枢的方向看了过来。白珞与灰袍天枢赶紧躲进珍宝架之后。
天枢星君一步一步朝着二人狐疑地走了过来。
白珞紧皱眉头,暗暗将金灵流聚在掌心之中。天枢星君将手放在珍宝架上,作势正欲推倒,他身后妘彤的声音却传了来:“你怎么还不走?”
天枢星君放在珍宝架上的手顿了一顿,又缓缓收了回来,随后转身向楼下走去。
白珞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灰袍天枢。灰袍天枢手因为握拳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脸上除了些恨意,还有些惧意。
灰袍天枢一字一句道:“我从未算过你的天劫之日。”
白珞看着灰袍天枢淡道:“我信你。”
灰袍天枢:“只是他与我终究都是天枢星君,这罪人还是我。”
白珞淡淡扫了灰袍天枢一眼。一个是良知,一个是心魔。可就算再分裂也存与一个人躯壳之中。这罪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