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握着拳头,做作的咳嗽了一声。
顾久立刻反应过来,她放下杯子,手忙脚乱的帮仲夏把围巾帽子取下来。
小孩帽子戴久了,漆黑的头发软塌塌的贴在额头脸颊上,衬的皮肤越发的白,没什么表情的脸蛋越发的乖。
顾久的脸上,莫名其妙的红了一下。
顾恒:“……”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坐在办公桌边上的年轻刑警,真是之前给后勤文员送档案的那个,姓吴。
小吴刑警若有所思,他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一眼顾久,又用既怜悯又羡慕的眼光,看向仲夏。
观察仲夏时,他年轻的眼睛里,各种情感不断交织追逐,既互相矛盾,又和谐共存,还不时变动,富有深度,多姿多彩。
优秀的犹如一幅数据正持续变幻的扇形统计图。
最终,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叹息。
他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旁边的民今同志,疑惑的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又看了看母慈子孝的顾久仲夏二人,顿时感到不明觉厉,刑警同志的思想深度值得学习。
办公室里五个人,四台戏。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尴尬的沉默延续的时间并不长,大人们总是不会容忍自己长久的处于这种过分真实的境况,他们是勇于打破它的。
——长期深入人民群众的民今同志,显然对此很有经验。
他拿出了一个。
平板电脑。
一通熟练操作后,递到了仲夏面前。
“小朋友,你记得照片上这两个人吗?”
仲夏没有搭理他,他抬头征询的看了眼顾久。
顾久冲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乖乖的将目光放到电脑上去,打量屏幕上显示的那张彩色照片。
那是一对中年男女。
亲热的站在一个地标式样的雕塑下,冲着屏幕外微笑。
仲夏看了很久,心脏里的沉郁与酸同全都不见了,变成平静无波。
他的脸上同样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照片里的两个人,对于仲夏而言,十分陌生。
他抬起头,对民警摇了摇头。
“没有觉得熟悉吗?他们是你父母啊……”
仲夏怔愣了一下,他犹豫着,重新低下头。
对于“父母”的照片,他仍旧感到陌生,他是明白“父母”这个词的含义的,也见过别人拥有。
并且诉求同样拥有,还为之寻找了很久。
直到在顾恒的电话里听到,他的父母,已经死去了,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他低着头,注视着那一对男女,显得十分温柔幸福的面容,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去世了,他再也见不着他们了。但他仍然没有感到丝毫的伤心……即使他并不懂得,伤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又有什么样的特质。
但他是平静的,像往常一样的,如同无关的围观者,只有一点点的,莫名的失落。
就连面对一只受伤的猫,他的触动也更大一些。
这甚至使仲夏感到有些恐慌。
无措。
他隐约感到,这样是不正常的。
仲夏又一次抬起头,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漆黑且清澈,没有一点眼泪的影子,只有茫然的求助,这使他显得有些冷漠。
“我不记得他们……一点也没有印象。”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