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听了直接道:“这有什么,你既觉得与我投缘那日后多来我的院子走动就是了,咱们可以经常在一起说说话。”
“好呀,那我以后去的多了,嫂嫂可别嫌我烦。”李墨琴有些羞涩地向梅氏细声道。
“好好,你尽管来。”梅氏肯定道。
听到李墨琴话说道这种程度,苏瑾安似乎明白了她刚才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了,她只怕是确实想唤梅氏一声“姐姐”呢,苏瑾安看她的眼神不禁冷了几分,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她一定让她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苏瑾安没有再参与梅氏与李墨琴的说笑,只是掀开车窗一角的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苏府的马车停在百济寺门外时正好是午时,于是一行人便由小和尚引着往后院的客院去吃斋饭了,等到下午再去礼佛。众人一起用过饭后便各自去客房小憩,秦氏和李墨琴去了一间,苏婵和苏娟去了一间,梅氏和苏瑾安一间。回到客房苏瑾安睡不着,看着梅氏已经睡过去了,便留下粉霜看着梅氏,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午休的时间,百济寺里除了一些走动的和尚基本看不到什么人,苏瑾安独自一人走在寺里的小道上,有树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瑾安脑子里正想着李墨琴,忽然瞥见道路的尽头似乎是个熟人,那然人穿着棕黄色的僧衣,白须白眉,看起来是一位有资历的老和尚,待那人走近苏瑾安也认出了他——不渡,他走到苏瑾安面前三步外停住,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不渡大师?你不是应该在安南的青山寺吗?怎么会在这里?”苏瑾安有些惊讶,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不渡。
不渡虽然看起来已经年老,但应该是出家人的缘故,总是给人一种悲悯众生的感觉,他原本在安南的青山寺修禅。当年被救后,苏瑾安虽然跟着苏沐一家去了淮岭,但她一直想找到沈婉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几年前苏瑾安曾独自去过一趟青山寺,意外遇到了不渡才知道他曾经收敛过一具女尸,详细问过之后苏瑾安确定那就是沈婉君,不渡还将沈婉君随身携带的一只银镯给了她,当时不渡怕有人来寻,便留了这只镯子以证明死者身份。最后不渡还带着苏瑾安去祭拜了沈婉君的坟茔,从那之后,苏瑾安去看望沈婉君的时候都会去不渡那里坐一会儿。
不渡见到苏瑾安到是没有惊讶,他的语气平和:“施主不必惊讶,百济寺的主持是老衲的师弟,前段时间寺里的老主持圆寂了,师弟请我来给弟子们讲几日经。到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施主了,施主来到京中不仅没有放下心中的刃,反而使其更加锋利了。”
听了不渡的话苏瑾安笑了:“不渡大师何时学会算卦了,不过你说的还挺准的,我现在离他很近,我的刃就要开锋了。”
“施主一直不愿放下往日恩怨,执念太深终会伤人伤己啊。”不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着苏瑾安往佛殿走去。
苏瑾安跟着不渡在小道上走着,开玩笑道:“你第一次见我时就这么劝过我,次次都是这般说法,可是佛祖给了你任务,让你来劝我的?”
不渡手中捻着佛珠:“佛道深奥,但佛义浅显,不过‘善’之一字,佛教弟子当以引人向善为佛门之道。”
苏瑾安听了不渡的话问道:“那既然佛门弟子们一心引人向善,不改初心,岂不也是执念甚深?可会伤人伤己?”
不渡慢慢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苏瑾安:“每次与施主对话,施主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引来他山之石,施主心中的沟壑远非常人可比。”
苏瑾安听了面上没有波动,话里却透着萧索:“那可能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他山之人’吧。”
不渡没有再接苏瑾安的话,只是又念了一句佛号:“施主,到殿前了,不妨进去求只签如何?”
“我没有什么想问的,求来有什么用呢?”苏瑾安对求签没什么兴致,她觉得求到什么签应当是概率问题。
“遇到便是缘分,试一试又何妨?”不渡道。
苏瑾安觉得不渡有时候说的也有些道理,于是她伸手直接从签筒里随便抽了一支出来,递给不渡问道:“大师帮我看看这签如何?”
不渡没有觉得苏瑾安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他接过竹签细细看了,然后对苏瑾安道:“无论施主所求何事都会水到渠成,此签为上签。”
“那就借您吉言了。”苏瑾安挑了挑眉道。
苏瑾安回到梅氏休息的客房时梅氏已经醒了,正准备去找她,见苏瑾安回来也没有责备,稍微整理一下便去和秦氏、李墨琴汇合了,几人拜了佛祖正要离开,苏婵走到苏瑾安身边奇怪道:“妹妹为何不参拜呢?”
苏瑾安转头对她一笑:“我,与佛无求。”
苏婵被苏瑾安突然的笑容晃了下眼,等她反应过来苏瑾安已经自顾自地挽着梅氏走开了,她想着苏瑾安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抛去脑中的念头,跟着秦氏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