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头也断了气,带着满腔不舍和沉痛,以及后悔,握住郁元氏的手。
千言万语,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看着她,看着她。
想告诉她,不该的,不该的。
若是他们对南风好一些,哪怕早早分家,早早敲打牟氏……
错了,是他们错了。
他们一家子就像吸血蚂蟥,一个劲的吸着南风的血。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老爷子啊!”郁元氏叫了出声。
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成安、成昆都没回来啊。
郁成全、韩氏跪在前面,郁城、郁宏、郁凯跪在后面。
一家子都消瘦的很,无精打采,满目懊悔,沉痛,竟像是麻木了、魂魄被抽离了一般,就那么跪着。
失去的再回不来,死去的人是真的死去了。
郁元氏哭喊了半天,竟无一人上前去安慰她,她又悲又痛,厥了过去。
郁成全上前,将人抱起,放在炕上,对韩氏说道,“去放鞭炮吧!”
但是,大年三十,就算知道郁老头死了,也没人肯过来。只能全靠大房一家子,撑着病痛来。
就连灵堂都是他们自己抹黑自己弄。
跪在郁老头面前,郁成全才对三个儿子说道,“往后余生,你们记住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凡事莫失了良心,我们大房的家规!”
这是罗大夫过来给看病时,留给他最后的话,从此以后,罗大夫便再也不来大房看病抓药了。
郁城、郁宏、郁凯都没有说话。
兄弟三人,低垂着头,唯有郁宏眸中有泪。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家规、家训。
可笑啊。
若是早知道人应该有良心,郁家不至于如此。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做给谁看呢?
这个家,早就烂了,从根上就烂了,烂的一塌糊涂,让人恶心作呕。
那死去的人是死了,可活着的人,永远活在别人的嗤笑、不屑、讥讽里,一生一世都不得翻身。
“砰、砰……”
是镇上那些大户在放烟火了。
郁宏扭头去看,看不那么真切,但却能看到一点点烟火,那么好看,那么好看……
席府
南风笑着,几个孩子正在去点烟火,尖叫声、笑闹声不断,便是老爷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席西洲给南风拢了拢披风,伸手拦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风儿,新年快乐!”
南风抬眸去看席西洲,温笑着,用最温柔的话语去跟他说话,“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西洲,新年快乐!”
“西洲,我南风取自这诗句,你的西洲呢?是否也是来自于此?”
“是,因为先有南风,再有西洲!”席西洲肯定道。
又低低念着这首诗句,“【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这首诗,是前世时,三日恩爱缠绵时,南风说她名字来自于此。
他恳求她念了这首诗,默默记了许久许久许久。
再重生,他便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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