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身后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男人手中举着一只麻醉枪对着我:“你是什么人?手举起来,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我将手举过头,再缓缓地转过身来,余光瞥到刚才边尧所站的笼子阴影下已经没人了。
“就这一个?还有的呢?”门口又跑来一个男人,问他的同伴道:“老六他们没音儿了,对讲机那头一直没反应。”
“去看看,杰哥那边呢?”那人问。
“杰哥和耗子去三楼了。”
还有至少四个人,我心里盘算着——本以为这里半夜守着的人应该不多的。突然,他们俩的神色都变了,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角落——那里显出一个庞大修长的身影,我定睛一看,一只花豹走了出来。
这是边尧放出来的?我紧张万分,那两个人麻醉枪口瞬间又对准了花豹。而就在他们被分散注意力的这一刻,门口冲进一道白色的闪电——近两米长的北极狼将其中一个男人扑到在地,我连忙一矮身跑到一边,将旁边一摞四层的空笼子全部推倒,砸在避不及防的另一个人身上。
他抱着头躲闪不及,还是跌倒了,麻醉枪也从手中脱离,我连忙将之一脚踹开。麻醉枪打着旋儿滑出几米,被边尧一脚踩住。
他弯腰将枪拾起来,用纸巾包了几圈后丢进一个塑料袋里,与此同时,窗外忽然红光闪烁,警笛长鸣,屋内几个人同时愣住了。
边尧上前一把揪住白狼的后脖子说:“走了,警察来了。”
“分开走!”褚怀星说,同行的狗们瞬间化作原型潜入了夜色。而褚怀星这样不管是人形还是动物形态都过于抢眼的,只能和我们一起——打车。
于是在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凌晨三点半的此刻——在我家狭窄的客厅里,坐着我,褚怀星,边尧和一只小小的……薮猫。
“怎么办啊!这家伙什么时候钻到我帽子里来的!一个没留神就给带回来了,这玩儿不能养啊!”我挠头大叫。
边尧说:“它只是现在有点虚弱,无法变成人形罢了。这只已经开灵识了,它既然选择跟着你,你就随便分它一点吃的呗,痊愈恢复之后它自然会离开的。”
我低头看着那只小猫,好奇道:“你的意思是,它和你们一样也是有人形的?”
“嗯,所以你把它当人正常对待就好。”
褚怀星也低着头打量薮猫,他和猫科动物不对付的天性被激活了,半趴半跪在地上:“吼——吼——”
“你干嘛啊!他那么小只,而且还受伤了!”我把他的脸推到一边,“话说,你怎么也跟着我回来了啊?”
“你家离得近嘛,”他大言不惭地回答,“好困啊,再回家都不知道几点了。”
小薮猫前爪搭上我的膝盖,好奇地闻了闻我,然后踩着我的大腿走了两圈。它的耳朵不成比例得大,耳朵尖一圈黑毛,脸圆乎乎的,却少年老成地有两道豹类动物通用的法令纹,看起来怪萌的。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胸前的毛,手感软软乎乎又温暖。
“喂,我想要洗澡。”褚怀星说。
我挥挥手道:“去呗,浴室在那边,洗衣机上的干毛巾你都可以用。”
“啊……好累,不管了,你要住在这里就住吧,不要被房东发现就行了。”我伸了个懒腰摊在地上,小薮猫跳到我身上一顿踩奶,我感慨道:“难道我要变成一个有猫之人了吗?”
“它不是宠物,是室友。”边尧懒洋洋地说,“对了,明天记得提醒我给你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床单被罩……”边尧说,“放心,我洗干净了,你不要的话我就拿去扔了。”
“哈哈哈哈哈,我要我要,高级丝绸呢!”我大笑起来,小薮猫都被我抖了下来。
笑过之后我闭上眼睛,几乎已经要睡着,边尧忽然又开口道:“之前,我说不管你的事,不是那个意思……总之,我态度不好,对不起了。”
闻言,我的睡意一扫而空,睁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我撑起身子抬头看他——这个狡猾的家伙已经变成了蛇的形态,完全瞧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人也不算那么别扭嘛,我心里想。
浴室门开,褚怀星也洗好澡出来了——湿漉漉的白狼一甩水,全屋子都跟着遭了殃。
边尧:“喂!”
褚怀星跑到蛇脸上,幼稚地又抖了一次毛。
“我给你一口你信不信!”
“来啊来啊!”
我头痛道:“好了好了,你们每天吵不累吗。还有你,地毯都湿了,你过来我给你吹一下吧。”我以前最喜欢给我家的狗吹毛了。
褚怀星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进了浴室,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一个吹风机,电线长长地拖在身后。我趁着给他吹风的机会,狠狠地撸了一把狗头,犬科动物脸上的痛觉神经好像特别迟钝,他被我揉来揉去完全没感觉,闭着眼睛享受暖风。
不出片刻,大白狗——是大白狼的毛发就变得香喷喷又蓬松,好像一条萨摩耶。
我收好吹风机走回客厅的时候,边尧已经快睡着了,他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神似一条绿色的尺子。褚怀星正围着小薮猫蹦蹦跳跳地转圈,时不时用鼻子拱它一下,我看着他垂在后腿的巨大毛尾巴,心想“大尾巴狼”这个词真是没错。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墨蓝色的天际已经开始微微泛白,窗户上反射的屋内的情景——暖黄的灯光让人心情放松,而我赫然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人类。
虽然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没有月亮的夜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