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怔,旋即朗声一笑,“那是自然!”这笑里,终于没了虚与委蛇。
各生欢喜,是萧钰心之所言,随即行礼道:“如此,臣就告退了。”瞥了眼堆积如山的奏折,似是揶揄,“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哭笑不得,却是释然地叹了口气,目送了萧钰离去,随即又与奏折相搏,却是心绪浮动,目光犹疑,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是半个也瞧不见去,良久叹道:“如今再看,傻的还不知是谁……”
萧钰的恣意和洒脱是皇帝所向往的,可到底比不过权利在握,皇帝艳羡的,是萧钰与谢长安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身为皇帝,太多的身不由己,心有所属又如何,为着朝堂的稳定,为着为皇家开枝散叶,他不得不去宠幸形形**的妃子,如行尸走肉一般……可是万幸,还有她相伴,思及此,皇帝的眸子柔和了。
话说京兆府尹回了京兆府,立即着人去请了巴木扎,不过巴木扎好似未卜先知,只道:“我知几位前来所谓何事,巴木扎亦是惶恐,不过巴木扎的手下俱在,那几人与巴木扎无关,与柔然无关。”言外之意就是与我无关,我也不会配合调查的。
见衙役犹豫,又道:“我乃柔然使臣,是前来与皇上献礼,为结秦晋之好,可莫要为着此等子虚乌有之事影响了大局……”意味深长,明显是威逼。
衙役无奈,只得空手而归,如实上报。
京兆府尹眸子深沉,隐有睿智,全然不似御书房的战战兢兢,思忖片刻,就道:“如此那几分按律当斩,三日后斩首示众。”又对伸手指向其中一个衙役,“你去安郡王府禀报了消息。”又指向另外一个衙役,“你去拟了告示,公之于众。”
一时又忙乱了起来。
京兆府尹送了口气,只暗自祈祷着莫要再横生什么幺蛾子了,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可不想一招不慎,毁了多年的英明。
青霜将消息秉了萧钰,并未避着谢长安。
谢长安瞥了眼甜睡的萧若萤,蹙眉道:“萧钰,圆儿刚出生,莫要因她妄造了杀孽,怕是……”萧若萤的身子是谢长安的心病,自是事事小心谨慎。
萧钰不忍拂了谢长安之意,略为思忖,吩咐道:“青霜,你去与那衙役说,王妃仁慈,不忍伤人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其武功,终身监禁。”青霜应下,忙去了。
谢长安会心一笑,“萧钰,难为你了。”谢长安心知萧钰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是为了她才一再退让。
“说什么为难。”萧钰轻触着萧若萤莹润了些许的面颊,心生安定,抬眼看向谢长安,“只要你与圆儿无碍,没有什么事情是为难的。”
谢长安感念于心,自知不必多说,低头慈爱地看着愈发精致小巧的萧若萤,细细扫过,轻笑道:“这模样,倒是像着你多谢,如今你可是全了心愿?”可眉眼间到底藏了隐忧。
“像着你,像着我,都是全了我的心愿,左右都是你我的心血。”萧钰起身依偎着谢长安,揽住谢长安瘦削的肩膀,宽慰道:“长安你莫要思虑过重,我已着人去打听了,圆儿的身子尚可,若是寻到了良方就能与常人无异。”
谢长安眼底燃起希冀,心底暗松了口气,祈祷道:“若是能遇着高人就好了……”心思婉转之后,谢长安提议道:“萧钰,我们且做些事为圆儿积了福泽吧,福泽深厚之人,命途总是稳当些。”
萧钰颔首,却是止住谢长安的话头,“长安,你莫要烦扰,此事由我来安排,待妥当了我再说与你,若有什么缺漏的,你再说与我。”
谢长安心生熨帖,浅笑盈盈地应下了,调笑道:“妾身全凭王爷吩咐。”
这话却是说到萧钰心坎里了,一时笑得如沐春风,眸光似潺潺春水,竟是叫谢长安沉溺于其中,温柔小意的谢长安叫萧钰动情不已,忍不住落了一吻在娇嫩的唇上,辗转间,正待深入,却听得萧若萤闹腾了起来,谢长安忙离了萧钰,俯身抚慰。
不能彻底一亲芳泽的萧钰长叹一声,幽怨地瞥了眼小幅度扑腾着的萧若萤,暗道这不是前世的情人,怕是今生的仇人,又一个来与他争抢谢长安之人。
因着谢长安体弱,只能轻声抚慰,萧钰认命地又温柔地抱起萧若萤,轻摇着,可萧若萤哼哼唧唧个不停,谢长安立时明了,忙道:“圆儿这是饿了,你且与我吧。”
萧钰却是不肯,只道:“我抱着,你喂她,无碍的。”狡黠的眼神里分明藏了别的心思,叫谢长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是低头对什么也不懂的萧若萤道:“圆儿,你爹是个不正经的,日后可要管着他,否则还不知怎么欺负你娘呢!”
似是回应,萧若萤“嗯嗯”了两声,总算如愿以偿地吮吸到甘甜的乳汁。
本蠢蠢欲动的萧钰却是安分了下来,眼底满是温柔,心疼地看了眼奋力的萧若萤,不忍打扰,目光又落在谢长安慈爱的面上,思绪万千。
当年意气风发的女子,到底化为春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