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娘娘恩典!皇后娘娘,竟也知道微臣喜欢喝这个……”
林月白好奇道:“也?本宫这是听太医院院士提过,说是薛太医素来只喝这个,前日陛下得了一些,说是极好的品相,本宫便厚着脸皮要了来——想来是孕傻了,前两日你每次来本宫都记不得叫你带走,今日可算记得了。”
说着,阿濛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定窑白瓷莲纹罐交到了薛桓手上,道:“这个定窑白瓷也是件好宝贝,娘娘说一并赏了薛太医的,薛太医可拿稳啦。”
薛桓一见那白瓷的色泽便知不是凡品,赶忙双手捧着跪下谢恩,林月白摇摇头示意阿濛拉住了他:“本宫是谢薛太医对本宫的一番用心,这不是赏赐,乃是谢礼;等本宫的孩子落地,以后还有许多日子要请薛太医看顾本宫母子,多少谢礼都还不够呢。”
可是,我恐怕没有那个机会和福气了……薛桓看着手中的茶叶,心中喃喃叹息,垂首告辞后,人便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差点和阿媛迎面相撞,于是阿媛嘟嘟囔囔地进来,掸了掸衣衫,朝阿濛道:“今日薛太医怎么恍恍惚惚地,像是中了邪。”
“又胡说八道,让你去打听消息,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可费了一番功夫!”阿媛赶忙跑到林月白面前,也来不及行礼,匆匆道:“皇后娘娘,陛下已经应了允胡族的求亲,如今已经在商量婚期了!”
“什么!”林月白顿时失色,重重跌坐在椅子上,阿濛顿时急了,朝阿媛怒道:“你不能缓缓说吗!看把皇后娘娘急的!”
“可……可这事眼下急得很,司天台那小太监跟我说……说……”
“说什么?”林月白强自镇定,伸手拉过阿媛问道:“他们说什么?”
“说他们主司已经查过了,下个月根本没有吉日适合嫁娶,所以只能在这个月就择定日子让长公主出嫁!还有——”
林月白觉得听到这里自己已经要晕过去了,可是听到那“还有”两个字,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颤抖着问:“还有什么?”
“还打听到一件事,也不知打紧不打紧,可是我想着——”
阿濛急得上去就推了她一把:“快说呀!”
“是,是焦骁公子!他他他已经成亲了!可是新娘子成亲当晚就闹着上吊,听说、听说现在日日都寻死觅活地,贾大人还在朝上差点打了焦大人,还是陛下压下了此事……”
“为什么?”林月白想起那一日焦骁的神情,突然觉得心口突突直跳,她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为什么!”
“因为、因为说焦骁他,他已是太监之身!”
仿佛是一座大山在林月白面前轰然倒下,她陡然明白了一切:为什么焦骁会突然从西边回来、为什么李耀会突然同意他进宫见自己、为什么焦骁会说自己卑微……不过是为了那份可能连她和焦骁都不曾明白过来的情愫,李耀就无情地夺走了焦骁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体面,而她甚至连知道这件事的资格都没有,她还残忍地祝焦骁生儿育女——林月白觉得她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她还能在乎谁呢?她还有资格在乎谁呢……
皇后林月白,此时终于站了起来,她推开侍女的手,一个人慢慢走到了殿门外,她戴着沉重的后冠,她昂起首来,她看着这座宫城,她突然觉得,她应该为自己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