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想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买过一件东西,没有尽孝道,也没有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外公这一生普普通通,从没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邻里邻居从来都是夸外公是个老好人,可是这样的一个老好人老天爷怎么舍得在他年迈的时候把他折磨而终?记得去年检查出胃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很快饭都吃不下去了,紧接着去卢市做了手术,医生不建议化疗,在外公喉咙里放了个卡子,勉强可以进食。家里人都特别揪心,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健壮的老人会有这种病,姨妈说,哪怕是外公摔跤摔死也比这样好。记得上个月回去的时候看到外公,瘦的只剩下骨头,脚肿的特别大,身上都有点溃烂,太阳穴附近有个圆圆的骷髅洞。这次回家,心想着还可以和外公过最后一个中秋节,也没想到外公走的那么急。
突然也希望,夜可以长点,不那么想回去看到家人挂着泪水的面庞,也不想看那冰冷冷的水晶。希望时间可以退回去几年,我还在上初中上高中,希望我身边的人都不要离开我,简单快乐,外公还在,父母未老。
再多的话,闭上眼睛的人也听不到。但愿此后不再留遗憾了。
原谅外孙女,我的外公。
疲惫了一整夜,下了火车,辗转坐上了回家的小面包车。面包车师傅皮肤黝黑黝黑的,眼睛却炯炯有神,扯着嗓门卖力的吆喝着:“有没有去五城的呦,马上走了马上走了。”无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山有水民风淳朴。要是往常我肯定催着师傅问什么时候走呀,但是现在我真的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哭了一整夜,眼泪都好像流干了。面包车塞了7个人才开始出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也是一点波澜没有,灵魂好像和眼泪都流走一样,俨然就像一幅行尸走肉。周围所以人包括空气都是那么欢脱充满着喜悦,唯独我显得格格不入。司机像是察觉我的不对劲,突然凑近我说了句话:“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人活着几十年没什么玩意,说没就没了。”好像司机说的话有催眠作用一样,说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靠着窗户就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做上大巴车,找到一个靠窗位置总是能好好睡一觉。
外公家是后来做的十几平小平房,靠在旁边的舅舅家。原本这家也是外公的。外公的遗体放在舅舅家的堂屋里面,用一块白布遮住了,脚伸的笔直的,这是我第一次见死人,但是我却一点不害怕。刚回来舅妈就牵着我的手,看到外公的遗体,我不禁又潸然泪下。大姨小姨都凑过来了,扒在我肩膀就哭了起来。外公一共有四个儿女,我的妈妈排行老三。妈妈一家人在村子里面口碑都非常好,都受人称赞。人老了受这种苦才走的,家里人心里都不好过。晚上他们就在地上铺了个垫子在地上,就这样将就,妈妈也让我下来,说是给外公守夜。晚上堂屋门开着,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家里人在外公放遗体的下面还点了一盏油灯,油灯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后来跟妈妈打声招呼就去二楼了先睡下了。我感觉是不是我的外公回来了,虽然我没有看见你。但是我心想这世界大概真的有很多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吧。第二天一上午就要去火葬场火化了,浩浩荡荡的队伍,父老乡亲有些也出来送送外公,下午去山上下葬。很多人都讲外公这儿人真好,本来天气预报今天说下大雨的,早上还下的呼呼的,出殡突然就不下了,你外公人是真老好,就连去世了也要为别人着想。外公的墓地葬在靠山靠水的地方,他们都说位置挺好的。
自此以后外公就只能活在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