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鰺
“还有何事。”
察觉到郭召目光中的变化,那石梁如惊弓之鸟一般,连忙卑微地垂下眼眸,小心翼翼提醒道:“经属下暗中发现,那新起用的李炜如今与李慎可谓是私交甚好,此番赵翌虽被绊住了脚,但战场上有这二人搅局,属下只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听到这一番话,郭召难得高看了身后石梁一眼,但也不过片刻便心情甚好地扬了扬颌,满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了头的躯干,不过是一副躯壳,除了任我摆布,还能如何?”
自重新换将后,李慎早已不是从前与他平起平坐的人,如今已是重新变成了他麾下之人,对此他很是明了。
在杨远靖眼中,他也好,赵翌也好,李慎都好,皆是西域的玄甲军,与他们武川镇的军队便如井水与河水,出征之事非同小可,即便如今坐上了这大总管的位置,刚愎自用,多有排外的杨远靖是绝对不愿意放他们玄甲军的人于自己的兵马中。
说罢,也不管身后的石梁是否会意,郭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待威风凛凛来到主将大帐前,随着面前软帘被掀开,郭召在众将服从的目光下昂首走了进去。
这样的感觉,他失去太久了,也等了太久了。
看着从前座位上的赵翌变成了如今的杨远靖,郭召的心下暗暗立誓。
誓要将此位彻底夺回来,除了他,谁也别想拥有。
待一番部署后,立在舆图前的杨远靖转而看向下首道:“此番我欲以三路进攻,我带领一军前往临洮,豳州总管前往安定,都督此番便带军前往弘化。”
听到此话,郭召当即抱拳应下,杨远靖见众人皆无异议,便点了点头道:“大军休整三日后出发,剩下的人马务必坚守后方,做好策应。”
“是!”
听到铿锵有力的回答,杨远靖才总算有了几分底,适才出声道:“若无旁的事,诸位便回去休息罢——”
眼看着众人皆整齐地退散出去,杨远靖身旁的心腹马维道:“总管,听闻那郭召一向对赵翌面服心不服,如今赵翌不在,那李慎又是赵翌的人,只怕二人一路少不了产生分歧。”
听到马维的话,杨远靖早已收起先前和气的模样,淡漠出声道:“这做人,难得糊涂,做上位者,就更得要糊涂。”
“我早已命人探过,弘化一路原本就不重要,不过是让他们协同作战罢了,这临洮才是与突厥直面的真正战场,你我当作好万全准备应战,务必要大获全胜,才能打出我武川的气魄。”
说罢,杨远靖颇不在乎道:“至于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就让他们内斗不止,等到彻底消耗殆尽了,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听到这一番分析,马维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场鹬蚌相争,两败俱伤的戏码,念及此,马维心下更加钦佩,从旁道含笑道:“总管这一招当真是智谋无双,以那郭召的脾性,这一路上势必会想着如何除去那李慎和李炜,到时候若是真的除去了这两大干将,莫说会引起旁人非议,指不定还会影响那一路的战局,即便是没有除去,他们日日里将帅离心离德,于这军中亦是大忌——”
说到此,马维想了想道:“所以无论是谁赢,他们此路必败——
到时一旦弘化兵败,临洮大获全胜,那无疑是向天下彰显,西域的玄甲军在他们武川军面前,不过是无能之辈,再也没有脸站在那高高的神祇高台上,受天下人尊敬拥护了。
看到马维眼中难以言喻地向往与折服,杨远靖轻笑一声,转而走出大帐,看着外面弯刀一般的明月,心里可谓是轻快极了。
若是赵翌在,这一计谋他倒未尝能用,可赵翌不在,那便是天也在助他。
郭召不过一个自恃甚高的老油子,李慎也只是个狂妄的后生,无论年岁多少,在这权谋之上,只怕是不及他的。
他如今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一把弯刀即将挥去谁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