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竟亲自来看我们了——”
百姓们不可置信的话语中,下一刻,大家皆匆忙起身,恍若看到了高不可攀的神祇一般,恭敬而敬畏地朝着杨延夫妻叩拜下去。
“大家快起,快起来。”
一边说着话,杨延一边亲自扶起面前的百姓,这一幕皆让百姓们感动不已,慌忙抽回手,唯恐自己沾满尘土的衣服脏了杨延的手。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面前的太子殿下却是没有丝毫的嫌恶,从他的眼中他们只看到了无尽的真诚和感同身受。
堂堂的太子殿下,竟会与他们感同身受——
“华州县的百姓要入城,为何未让他们入?”
听到杨延直奔主题地问询,下邽刺史郑九成闻之心惊,当即道:“回殿下,因下邽离华州近,此次也是受灾严重,如今城里许多百姓的房屋倒塌,危险至极,下官担心再有地动伤及人命,因而将可居的府衙、道观、寺庙等都安置了百姓进去,如今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了,求殿下恕罪——”
杨延闻言眉间总算松了几分,复又看向受伤的百姓道:“百姓们既投奔此地,卿等作为父母官,当施以援手,孤看他们的伤势严重,为何不见医者医治?”
“这、这——”
见下邽刺史为难,一旁的明府小心翼翼地道:“回殿下,下邽的医者有限,城中受伤的百姓亦多,因此——”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百姓无远近之分,即便医者有限,也当送以药物安抚,而非坐视不管,他们虽为华州百姓,但也是下邽人,卿等莫不是忘了此理。”
杨延的话虽一如他的性格般仁善温和,但其中隐隐的提醒与敲打,却还是携着逼人的气势,让在场的官员无不是冷汗淋漓。
“是,是臣等思虑不周,求殿下降罪——”
看到面前这些官员虽有错,但也并非罪不可恕,杨延见此道:“地动乃天灾,此时下邽和百姓需你我同舟共济,一起守护。”
说罢,杨延道:“此次吾与太子妃需在此久留,既城内无多余居所——”
“殿下放心,城中一处富户感激您到此体察民情,愿献出别院——”
“不必了。”
不待刺史说完话,杨延扬眸看向他道:“如今官驿可还有居所。”
“有、有。”
因摸不清杨延的话,刺史只得小心答话,杨延点头道:“那便让孤与百姓一同住进去吧。”
“殿下!”
刺史闻声大惊,堂堂太子殿下,一国储君怎敢与灾民住在官驿,若是出半点差池,莫说是他一人,便是他一族的性命都不够去抵的。
“您是千金之躯,臣等怎敢,殿下若不弃,下官愿献出蔽府——”
杨延闻声思虑片刻,适才道:“那华州的百姓——”
“殿下放心,官驿如今空着,并无来往官员,下官这就命人去洒扫扩充,将百姓安置进去,再派医者前去。”
一听此话,百姓无不大受震撼,感激涕零,以他们的身份,这辈子也不曾想着能住进持有书令的官员才可居住的官驿。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
顷刻间,在场的百姓皆发自肺腑地埋首于地,不住地跪拜叩头,俨然要落下泪来。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
在杨延的发动下,百姓们皆被扶着站起来,下一刻,他们清清楚楚地自这位国之储君脸上,目光内看到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和承诺。
“孤此次入下邽,便是抱着与众位同甘共苦之心,陛下仁德,虽在千里之外的北地,为守我朝疆土,我朝百姓而战,也依然心系大家,命孤定要帮助大家重建城池,重建家园,诸位放心,孤此行已带着朝廷拨来的粮草布帛,随行医官,定会保障诸位的衣食住行,此番不待大家安全安置,有饭食,有衣穿,孤便在此陪伴大家一日,今日在此立誓,绝不负此言!”
听到杨延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震撼,为之感动,因为他们从未想过,他们的太子,那个本应高高在上,俯瞰他们的人,竟然甘愿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与他们真正的同舟共济,与他们共进退。
“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
话语落下,千言万语汇聚成了百姓们不绝于耳的呼声中,这一刻他们的心彻底的安定,也彻底地和杨延系在了一起。
那是民心,是信任,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