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他收起箫,看着我不说话,蜡烛随着吹来的风缓缓晃动,他的头就这样靠近我,在我额头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只轻轻触了一下就立刻离开,额头上他留下的温度随着他的离开迅速消失,只有快要熄灭的蜡烛记着刚才他衣袖蹭着我发丝的动作。
复又抬起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温柔极了,又带着些缠绵之感,轻轻拨开我耳边落下的碎发,脸上扬起一个绚烂的笑,眼睛里好像也盛满了光彩。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直瞧的我拿起帕子半遮着脸,这才起身拿起船桨向龙船划过去。
他先上了大船,回身准备拉我,我借着水流一跨也上了船,迎向他的眼神骄傲的看着,伸手又要牵着我走,我见四周都是人,侧着身子躲开他的手小声抱怨:“这么多人呢。”说着站在一边等他先走。
他也不恼,摆摆头先我一步走着,我站在他身后,见对面来了几位官员向他躬手,他与他们交谈,又是回到了那个九阿哥的样子。
往回走了几步,我就被太子拦下了。说是前几天要吃饭,说什么都让我去他船上,我说不过他,跟着他上了船,临走时看见徐哥儿的身影,倒也不怕太子做什么。
叫人送来了饭菜,我同他坐在桌前用饭。许是时间以晚,送来的大都是些清淡的小点。不得不说这里的小点做的确实精致,植物样子的是素馅儿,动物样子的是肉馅,再搭配些应季的果酱,倒也颇为清雅。只是同时上来的还有一壶竹叶酒,我时刻记着太子怕是不安好心,但又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喝了几杯,心里埋怨了几百遍,也不见他有放人的意思,只觉得船晃得越来越厉害,眼前也出现了虚影,恍惚间听到自己的笑声却控制不住,这兆佳·慕尔的身体酒量也太差了些吧。
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这些。
等我再次醒来时,窗外还是一片淡淡的红色,半坐起来定了定神,觉得满嘴都是酒味,嗓子也干的很,不过还好是在自己房间,想来太子在我醉倒后就送我回来了。
正站起来向桌子走过去,门就被推开,一个黑影走进来,我下意识喊出来,九阿哥应该也是被我这突然的尖叫吓到了,忙走过来,靠着微弱的光亮我才辨认出是他,这才赶忙捂上自己的嘴。
“你怎么在这儿?”发出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鼓捣一阵,把一杯水塞到我手里,解释道:“给你找水喝。”
接过他的水喝了才觉得嗓子的灼烧感消失了一些。
“你去太子那儿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接过我的杯子又倒了杯水给我,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生气。
“这不是刚巧遇到了,徐哥儿也看见了,要是有什么事他会通知人的。”
“还嘴硬,要不是我刚好去找太子,你现在怕是到了他床上都不知道。”他的话说的有些严重,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这才用我的脑袋缓慢反应过来。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吗?先是到了皇阿玛那儿我担心整这你的脑袋不保,后来见了太子又担心他对你不轨,偏你这脑袋平时灵光,一碰到自己安危的事情就转不过弯儿。”听着他的抱怨,我心里仅剩的一点儿后怕也消失了。见他在黑暗中取下我耳间的坠子,又别上一对儿坠子,我伸手摸了摸,微凉,应该是玉石之类的材质,棱柱形状,随着摇头轻轻碰到侧颈的皮肤。
“你怎么老是送我东西?”
“我喜欢,送你东西我高兴。”听他轻快的声音,我心里跟着也高兴。
“行了,你醒了就好,皇阿玛那儿怕是找我有事,我先走了。”听见门轻轻被扣了两声,他站起来说道。
“你也是不一样的。”见他手搭在门上,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他未回我,只是轻轻掩上了门,见他又在门外站了会儿才走,我这才推门出去,门外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南巡的时间过起来飞快,只见到连绵的雨,五月二十五日便回到了京城。康熙革去了阿山的尚书职务,又削掉张鹏翮太子太保之衔。
这两个人都是太子门下的人,想起太子这段时间行事放纵,之前还会遮掩的事情现在连慌都不遍了。我见康熙有时看着弹劾太子的折子叹气,也跟着在心里埋怨起太子。
废太子怕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