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齐秋走上前打算一看究竟,他不相信莫如雪会将一本普通的经书藏在身后,还处处提防。
于妈妈向前一步拦住莫齐秋,低着头说道:“公子,小姐说的是。公子一路辛苦,还是先去休息为好。”
桃花树下,池边溪畔,花瓣飘落,逐水而流。莫如雪躲到远处回廊里,怔怔的看着莫齐秋。
她重复道:“二哥,还是请先行休息为好。”
白色的战袍随风轻动,莫齐秋皱眉沉声道:“我不在的时日,于妈妈到是学会和小雪一起串通骗我了,敢问于妈妈,小雪瞒我何事。”
回廊的石阶落英满布,青砖碧瓦将阳光折射成五色。镂空雕花的影子映在地面上,斑斑驳驳。
“老奴不敢。”
于妈妈行礼,不再阻拦,她转头看看莫如雪,说道:“老奴不知,老奴只是觉得小姐让公子休息十分有道理。”
莫府东院宁静的趋向永恒。碧浅深红,花香沾染衣袖,风像酣睡正浓的少女,拥抱着池边青草。
“也罢,”莫齐秋吩咐于妈妈:“劳烦把我的弓箭取来。”
于妈妈依言去东厢房,不多时取出弓箭。古铜色的弓身好似一轮弯月,银色弓弦紧绷在弓身上,整张弓简单古朴,尊贵却又不显奢华。
莫齐秋反手接过弓,接着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小雪,乖乖交出你的‘经书’。”
回廊的尽头是一堵墙,那里是夏日避暑的好地方。他一步步靠近莫如雪,逼得莫如雪不断朝那墙壁后退。
他的声音比之前沉了几分:“快交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莫如雪紧紧纂住手中的圣旨:“二哥,真的没什么,是二哥多虑了。”
她不想让莫齐秋看到圣旨,她不想让二哥归府第一天就为自己忧心。一支箭擦过右肩,莫如雪被箭风带得向后踉跄几步,整个人紧紧贴墙壁。耳边风声作响,四支长箭避开身体,射中紫色的衣襟,将她牢牢固定在墙上,动弹不得。
圣旨被莫齐秋拿走,她急得满面绯红:“别,别看……求,二哥别看……”
于妈妈在回廊外立着,静静注视二人,不觉间,衣服沾染落红无数。
“小姐,事已至此,不要藏了,让公子看下去吧。”
莫如雪眼眶微红,一个人越是在意,越是隐藏,就越会暴露。
圣旨被徐徐展开,上面的内容十分简短,是主上亲笔写的。莫齐秋把圣旨举到莫如雪面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明日不辞而别吗?”
心事被猜中,莫如雪倔强地别过头。此行危险重重,二哥又刚回府,除了不辞而别,她着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莫齐秋强压心中的怒意,他硬掰过莫如雪的脸。
“小雪,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主上为何会下旨,让你护送林思柔和亲?”
四目相对,莫如雪清楚的感受到莫齐秋的愤怒。她平日最怕二哥生气,每每遇到二哥生气,她都会将事情和盘托出。让她护送和亲的,是林思柔。是那个与二哥青梅竹马,心仪二哥的人亲口向主上提议的。可此时她却不想回答,因为即使告诉二哥,也无济于事,反倒会为二哥增添烦恼。
她闭上眼睛,含糊其词:“没……什么……”
纸张撕裂的声音响彻东院,她猛然睁开双眼,见圣旨被莫齐秋撕得粉碎。
莫齐秋正色道:“小雪,你究竟在隐瞒何事?此去凶险,我去请求主上收回成命,若不能收回成命,最多抗旨罢了。”
莫如雪呆呆的靠在墙上,看着碎片随风飘散,和纷纷落英融为一体。她红着眼眶哽咽道:“二哥,不要抗旨。为妹会照顾好自己……为妹一定回来……为妹……为妹……只是不想让二哥担心……”
莫齐秋一一拔下莫如雪衣襟上的长箭:“小雪,可是林思柔向主上提议的?是她逼你的,对不对?”
“不,不是——”莫如雪轻轻摇头:“是……是我自己主动请缨,恳求主上下旨……我想为二哥分忧。”
娘亲生前没有清誉,死后没有名分,坟冢也没有,就连死因都谜团重重。曾经的名门闺秀,最后流落烟花之地,变得为人所不耻。这些年,为还母亲清誉,二哥的付出已经足够多了,可她还什么都没做过。林思柔的提议,或许能让她立功,或许立功后她便可以为娘亲做些什么……只当,是一次机遇好了。
她扑进莫齐秋怀里大哭,她知道二哥舍不得她,但有些事,必须要面对,有些事,必须要做。
“二哥,为妹不想抗旨,不管发生什么事,为妹都不怕,也不会逃避。此次和亲,为妹会尽力利用好,争取早日为娘亲正名。”
花瓣依旧随风飘落,打着旋徘徊。
莫齐秋摸摸她的头,说道:“傻丫头,你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