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朔点头,压抑住心中翻卷的恨意,一个闪身越过围墙,消失在深深庭院中。
看着十朔离开,陶倩的粉拳渐渐攥紧,脑海里浮现过雪清婉那张清美的脸——短短二十天,她竟从一个长相庸俗的黄脸婆娘变得这般婉丽客可人,昨日看许淮闻揽她在怀里,竟有几分相配?
陶倩咬着朱红的下唇,恨意覆满了整个眼眸。雪清婉何德何能那般得许淮闻青睐?一个林家弃女而已,凭什么?凭什么许淮闻能为她屠了整个南狱?凭什么许淮闻都不愿意正眼看自己一眼?
这个雪清婉,就是横亘在她和许淮闻之间的一座山峦,只要雪清婉活着一天,她就永远不可能走入许淮闻的眼。
所以,雪清婉必须死。
昨日雪清婉被救,是她命大得了许淮闻庇佑,下次,她绝不会给雪清婉活着走出琼华苑的机会。
陶倩暗暗下定决心,闭上隔扇门回到了屋中。
门外庭院的某处角落,空气中旋起几道气流,激起几片落叶,像是有人来过,又像是没人来过。
华宸苑。
许淮闻正在雪清婉的寝厅内的黑木长案前坐着,与她一同用膳。
许淮闻执着银汤勺替雪清婉盛了一碗党参黄芪鸽子汤,放在她面前,又执筷在她碗里添了几块剔骨鲫鱼,开口道,“今日东璃澈差人送来的早膳都是滋补之物,清婉多尝些。”
又是这般精细的照料……雪清婉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拿起白釉瓷勺尝了一口碗里的鸽子汤,鸽子的腥味被党参和黄芪很好的中和了,使得这汤鲜香醇厚,在唇齿涮漱间后味无穷,她的面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你方才说派了决明去客苑盯梢着,你也怀疑昨日之事是陶倩做的?”雪清婉一面品汤,一面启齿道。
“但凡聪明些的人都会想到,这事儿跟陶倩脱不了关系。”许淮闻又从汤中夹出一颗枣,放在了雪清婉的碗中,淡然地说道。
这时,阿玲端着一个雕着莲花纹的铜香炉走了过来,将香炉放在了半月过径旁坐榻的小案子上,掀开炉盖扇动了一下炉中飘出的轻烟——嗯,是老山檀的味道。
她一面扣上炉盖,一面念叨道,“小姐和公子果真智敏非凡,阿玲瞧着那花簪便以为是柳春琅做的,当真是要跟着小姐多学学了。”
闻言,雪清婉和许淮闻不约而同地轻笑了一声,这时,决明闪身而入,单膝跪在案前。
“可查探出什么了?”许淮闻又给雪清婉剥了个柑橘,放在她面前的一只小碟上,而后看向眼前的决明。
决明目光微低着,将方才在客苑中的见闻一一细说出来,包括陶倩交代十朔去处理掉的那件幽蓝裙裾,也没有遗漏地讲了出来。
“果然,那日掳走淳安的,应该就是那名叫做十朔的男子口中的兄长,那条为你生辰宴准备的广袖留仙裙,也是陶倩捣坏的。”雪清婉表面虽风平浪静地吃着许淮闻刚给她剥好的橘子,心里却翻滚着重重波浪——这个陶倩有这么多厉害的手下,她果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这些并不重要”,许淮闻清淡如烟地说道,放下银筷,拿起旁边一块巾帕轻拭过自己的唇角,接着原本温润的声音像是凝了万年的冰霜一般,带着刀刃似的寒气,“重要的是,她不该对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