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无总兵,最近支援部队,可信的也只有山东石亨,至于大城军队,虽然轮班,但牵扯过大,难免会有意外,金尚书不担心吗?”
于谦挑了挑眉,看到当事人如此轻松,他倒是也感觉放松了不少。
“这种事情,让某去处理,是陛下相信某,也是陛下对内阁的信任,有何可犹豫?大不了意思,若某死后,尔等可别怯懦,某这是功成身就了。”
金濂十分慷慨,儒士愿为知己者死,这浙江就算是刀山火海,金濂都去定了。
“好一个功成身就,”于谦好像也受到了感染,继续道:“金尚书又不是一个人,别总想着揽功,南直隶也非狼窝虎穴,王尚书以为如何?”
说着,突然就问了句王直。
“老朽不复当年之勇矣。”
王直看着金濂,甚至有些羡慕,道:“也不能如此轻断,湖广、福建、广州等南地刚平,若是再生战事,非某所愿。”
这才刚看到太平盛世的契机,为什么就要如此呢?
王直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畏畏缩缩,但是,总要有人劝劝不是吗?
金濂都想以死来证道了,这内阁,还是当初的内阁吗?
“王尚书,为何科举卷分南北?”
于谦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把王直给问得愣住,顿一下,才道:“南边文风昌盛,读书人更多。”
“如今内阁,北三人,南两人,若是加上礼部,那便是南三北三,朝廷一直致力于平衡,于某认为,若是长此以往,南地终究占据大多数,除内阁五部之外,若是中低层官员多为南地之人,到时,朝廷会不会被南地利益所捆绑?”
南方的人口,本来就比北方多,所以需要更多的官吏。
这些人,从小便是同窗、同乡,更可能会是同年。
如此利益集团一旦达成,只要再加上某种前提条件,那么党争将会大行其道。
而那个条件,可以是一个冲龄践祚的皇帝,可以是一个身患疾病的皇帝,可以是一个身心俱疲的皇帝。
未来不可预测,但是,于谦的担忧,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怕什么来什么,可什么都不做,装作看不见,并不会让事情不会发生,那不过是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罢了。
王直七十余高龄了,当了这么久的官,又哪会看不到。
别说未来,现在也有利用御史弹劾异己的人,只不过,大多数都是不痛不痒的弹劾罢了,比如对王骥,比如对陈懋。
“于尚书可有计划?”
王直看向于谦,这位五十余的年轻尚书、内阁大臣、五军都督,比起他一个老人,更加有魄力,而能力,也得到了证实。
“山东、河南、湖广乃至福建,有石亨、顾兴祖、王骥和陈懋。”
于谦直接开口提醒道。
顿时,王直瞪大了双眼,这些人,某种程度来说,都是朝廷的人。
倒不是说他们个人,而是他们所带领的部队。
石亨不用说,顾兴祖是直接从京营里轮班出去的,而王骥那边有范广,至于陈懋,之前范广也接触过了。
这些地方,对南直隶和浙江都形成了包围。
王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了,现在往深入去想,感觉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更不用说,大明的福船舰队可以在沿海各个城市登陆,南直隶和浙江的守备,可没有舰队的武器来得凶猛。
难怪!金濂敢说舍生取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