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祥子叫过大个子说:“你带队朝北搜索前进,若遇见哈匪,无论多少,都不能贸然出击,要立刻下马隐蔽。若对方硬闯,就开枪射击,若对方撤走,或原地不动就别惊扰,马上派人来报。”
大个子,应声带队策马而去。
而后,叫过赵有田说:“能骑马的哈匪由你负责,把他们的马都连起来,押着朝北走。”
接着,又冲立在身边的赵啸天说:“把那几个受伤的弄上车。”
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索性把那几个死的,也拉上吧,或许能遇到他们的家人。”
赵啸天一脸不屑的样子,嘟囔道:“依我说,连那几个半死不活的,也弄死一起埋掉算咧,还费那事哩。”
祥子笑着说:“那样,我们不跟土匪一样咧?”
赵啸天冲祥子睨眼瞅了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连鬼也听不清的话,倔倔的朝前走去。
一直站在祥子身旁不说话的淑珍,此时抿嘴一笑,说:“赵大哥就是牢骚多一点,其实人挺好的。”
祥子畅然一笑,说:“我那大哥,就是个婆婆嘴。你别看他话说的狠,你要是真让他把那几个伤的弄死埋咧,他第一个就不干。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要不,咋连个土匪都当不好哩。”
祥子和淑珍,走在队伍的最后。多了二十几匹马,队伍也显得比先前雄壮了许多。
大个子的小队,已不见了踪影。后面的两队人马,一字排开,在荒瘠的原野上,逶迤成一条,扬着蹚土的巨龙,蜿蜒慢行。
空气,像是被过分热情的太阳烤干了。马蹄扬起的蹚土,像是生了根是的,久久悬在头顶不肯离去。
淑珍拽马避开了土龙,祥子也跟沟子撵了过来。
淑珍系上脸罩,冲并肩的祥子说:“前面还会有哈匪么?”
祥子沉思般的说:“应该不会有大批的哈匪,我看那小子说的是实话。”
淑珍轻叹一声,说:“才十几岁的娃娃么,就稀里糊涂成咧匪,也怪可怜的。”
祥子,心情略显沉重地说:“是啊,他那个老子,也真不是个东西,忍心让娃娃干这个。现在好咧,老子死咧,儿子被抓咧,让家里的人可咋活哩。”
正说话间,远远望见有人飞马而来,祥子和淑珍纵马迎了过去。
人是大个子派来的,说前面发现了六顶哈族毡房,还有不少牲畜。
大个子把人马隐蔽起来观察动静,就打发他回来报信。
祥子二话没说,扬鞭催马赶过去,悄然的摸到大个子的身边。
一时间,祥子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荒芜的原野上,突然伸出一片翠绿的天地,而且,广阔得让人极目,才能隐约摸到灰黄的边缘。
而在绿毯似的底色上,从中心处开始,总体朝北,隐隐的显出一条淡墨的痕迹。
像是握笔未稳的孩童,随手画出的一笔似的,蜿蜒着自然的美感。
在线的两侧,六顶哈族毡房,恍若绿茵中生出的白菇。
视线的远处,两群界线分明的羊群,像是粗心的天女,打翻了珍珠玛瑙盒似的,优美的镶嵌在深远的绿色里。
强光下,从毡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像几条蓝白色的丝带,优雅地飘逸在,像被水洗过的空气里。
眼前的一切,就像展开的巨幅画卷,静静地铺在了祥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