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堡子街上,有家不错的面馆,祥子要了碗面,边慢条斯理的吃着,边竖起耳朵静静听着三三两两,挤在屋檐下的人们,在神秘而又饶有兴致的谈论着马家惨案。说法很多,有的竟荒诞得和鬼神联系在了一起。?但祥子依然耐心仔细的听着,希望能从中得到些启发。
正听间,三个当兵模样的人,衣冠不整走姿不雅的涌进了门。
其中一个,嬉皮笑脸的拿一双豆大的鼠眼,色眯眯地瞅着年轻的老板娘,嚷嚷道:“来快弄三碗面,下硬点,老子晚上还有活哩。”
祥子偷眼瞄了瞄,单凭服标也弄不清这伙人的路数,便匆匆吃过,来到斜对面的茶摊坐下。顺着街道扫了一眼,见街的尽头,也有三三两两,当兵的身影在晃动。便冲旁边的人打听道:“街上哪来这些当兵的?”
那人丧气地一摆头,说:“那都是迪化师管区,骑兵三连的人。上个月就来咧,兵不兵匪不匪的,吃饭喝茶还不给钱,真是的!这叫啥世道么。”
祥子猛然想起,两月头里,省里来了份电文,说是要在北边住些兵。由于人家没提说粮草后勤的事,县里也就没重视,原来是这伙人。
于是,便佯装好奇的样子说:“他们这么祸害人,当官的就不管么?”
那人警惕地朝四下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带头的是张连副,也是一路货。带着人以催粮为名,骗吃骗喝,放纵手下吃喝嫖赌不说,自己还和当地的一个暗门子,姘居咧,明铺暗盖的谁不知道哩。”
祥子听了,心里暗暗琢磨,马家的命案,会不会和这些人有关哩?他这些年没少和兵匪打交道,对时下的军队并无好感,甚至是厌恶。
摊主正絮絮叨叨的低声嘟囔着,突然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慌张的低下了头。祥子懵愣了一下,发现有两个当兵的正晃晃悠悠的朝这里走来。
其中一个高挑个,睨眼瞅了瞅祥子,二人边大大咧咧的坐下,边嘴里南腔北调的嚷嚷道:“来两碗好茶,麻利些!老子还有公干哩。”
见摊主惶恐诺诺的沏着茶,一双哀怨不满的眼神却不时的瞄着二人。祥子冲二人微微一笑说:“请问兵哥,你们不在城里住着,咋就到这号子穷酸地方来咧?”
二人狐疑的瞅了瞅祥子,高挑个嘴角咧出一丝不满的神情说:“鬼才知道哩,上面一声令下就把老子弄到这种鬼地方。连个正经吃喝玩耍的地方都没有,真是憋死人哩。”
说着,二人脸上露出兵痞特有的下流表情。祥子嘿嘿一笑,一副关切同情的样子说:“要说这年头当兵也不易,吃苦耐劳不说,弄不好还得把命给搭上。”
二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老子活一天乐一天赚一天。”
说着,扔下茶碗抹嘴就要走。见摊主面显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难怅样子。祥子忙冷声道:“喝茶咋不给钱哩?”
二人一脸赖相的瞅了祥子一眼,撇嘴一笑道:“别说是一碗茶哩,就是一碗面老子照样不给钱,你能咋滴?”
祥子冷脸慢慢站起身,侧身堵在二人面前,声音不卑不亢的说:“喝茶给钱,天经地义。”
高挑个见状,一副傲慢不屑的样子嚷道:“你是那门子葱么,也敢管老子的闲事。”说着,便伸手来推祥子。
祥子不动声色,就在那人的手刚刚伸到胸前之际,猛然扣住手腕使个错骨手。那人立刻疼得蹲下身子,狼嚎般的哀叫了起来。另一个刚要上前援手,祥子虎目一瞪,便吓得怂到了一边,赶忙摸索出钱递给了摊主。
祥子忿忿的放开那人,一脸怒色道:“滚!日后要是再横行乡里,骗吃白喝,我见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