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今日突然转了心性?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梓淳额上的汗涔涔汨汨,骨子里钻出的不安几乎将她吞噬。其实她自幼,真的是那种胆小甚微的人,因着庶出,自己与额娘时常遭人欺负。这种懦弱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以为能克制住,却不料关键的时候还是这般耐不住。
“两位姐姐,这墨里究竟有和不妥。你们这样说,让梓淳心里很害怕,也很不安。咱们身在宫里,若是连宫里都不安生了,日子还怎么能过下去。”尽管心虚的厉害,梓淳还是不愿意就这般承认。
好不容易她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虽然只是小小的贵人,却是皇上恩宠着的贵人。往后为嫔为妃,再往后说不定能成为皇贵妃,甚至皇后。她所期待的,总不是今日一个小小的贵人位分能满足的。
有这样的梦想支撑着,梓淳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能倒下。
如玥看着她慌乱,却又看见她慌乱之中内敛的心思,不自觉的钦佩了几分。说话的语调也明显的柔和多了:“梓淳妹妹不必如此慌乱,等下皇上来了,自然就会有圣断了。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皇上必然为妹妹解答心中顾虑。”
“皇上?”梓淳简直觉得心漏跳了好几下。“姐姐不是去请皇贵妃前来么?怎么会是皇上来?”尽管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梓淳也能明显的觉察出脸上的僵硬来。僵硬的险些张不开嘴。
“哦,妹妹有所不知,皇上这个时候正好在御花园赏花呢吧!袭儿经过御花园,必然先遇到皇上。说不定,就不用去皇贵妃的景仁宫了。”李贵人顺着如玥的话往下揣摩,实则她也是晓得如玥心性的。
哪里就那么容易请了皇贵妃来搅合,凭白的徒添烦扰。
“说来,梓淳妹妹获宠的时候也不短了。皇上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妹妹竟也不甚明了。别怪做姐姐的不教教你,心思该用在哪里,妹妹可有分寸么?”如玥的话听上去的确是委婉悦耳的,可实则尽是轻蔑与嘲讽。
淳贵人何尝会听不出来,只是眼下局势不利,也只得讪讪的赔着笑罢了。
皇帝踏进永寿宫侧殿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畏畏缩缩跪在地上的鄂顺,心里一阵莫名的怨恼。
如玥并李贵人、淳贵人起身请安,待皇上坐下,才一并有端身坐好。
“朕听袭儿简单的说了几句,便紧着来查明。鄂顺,究竟内务府呈献于永寿宫的贡墨之中,是不是混入了大量的‘当门子’,你说。”皇帝愤然一拍桌几,刚搁下的茶盏一震,险些歪倒。
天子之怒,铺天盖地而来,惊的鄂顺连连叩首。“皇上,奴才,奴才当真不知啊,皇上,奴才冤枉啊。贡墨事宜,一向是由专人负责。奴才只管将最好的呈献于各宫主子。永寿宫素来用的都是一等一的‘紫光玉’,绝无不妥啊。”
自打这件事被如玥察觉,她就没想过忍气吞声的咽下去。只所以等到现在才来处置,就是要对头人以为她并不知晓,还以为事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蒙混过去。这个时候才出手,必然突如制胜。
“还要不承认么?”沛双走上前去,一脚踢在鄂顺脚腕子处的踝骨上。鄂顺吃痛,无奈当着皇上的面,硬是连哼也不敢哼上一声。
沛双锐利的目光,来回划过鄂顺苍老干瘪、皱纹丛生的面庞。瞪了好一个痛快,这才俯身拾起地上的贡墨,转身跪倒在皇帝面前:“请皇上明察,必然要为我加小主和尚未出世的皇嗣讨一个公道。”
梓淳最不想听,最怕听见的话,还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从沛双口里说出来。
如贵人的心思可真深啊。
先是昨个暗中拘下了鄂顺,又是今儿让她来宫里赏墨。只怕连巧遇李贵人也是她精心的安排吧!这么说来,出品墨的地方,应该早就派人去查明了吧!
梓淳顿时觉得天昏地暗,难不成属于她的好日子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结束了。双眼是在看面前验墨的皇上,可黑洞洞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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