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贼都是吃不起饭的灾民演变而来,他想着,或许还有旁的法子,不一定要杀人。
“这些水贼大多是灾民,如今民怨沸腾,甚至听说已组织了起义军,这时再让官府出兵剿水贼,恐怕局势要乱,局势一乱,我们的生意更难做,罢了,我亲自南下料理此事,京城中的大小事务便由你照管了。
“属下领命!”
周邈方才还想着把江卿月抓回来,不许她蹚这趟浑水,眼下他自己便要去蹚了,不过,只要有他在,绝不会让她出事!
……
坐船坐了大半个月,江卿月和吴掌柜等人终于到了码头,上了岸。
而后几人便换马车进了湘州城,当夜在客栈对付了一晚,次日打听好齐大成府上在何处,又坐马车过去。
此时已是二月中旬,江南的早春正是杨柳堆烟,泥融飞燕子的时节。
江卿月撩了帘帷往外望,街道上行人如织,只是时不时看见一两个衣衫褴褛坐在路边乞讨的妇人和孩子,越往里走乞讨的人越多。
江卿月料想这些都是从小城镇逃难过来的灾民,想施舍些银钱,可又怕人太多,待会儿见她有钱一拥而上抢劫了她也不是不能够。
她身上可还带着几万两银子,要去谈生意的,想想她到底放下帘帷,没下车。
“小姐,那些人真可怜,还有四五岁的孩子呢,”绿浓一脸的惆怅,开始讲她幼时家里闹饥荒,把她卖了的事儿,“我记得那时没饭吃,大家便去挖草根树皮,还有吃土的,我娘为了养活弟弟,不得不把我卖给人伢子,我都不记得我娘的样子了。”
江卿月想象不出人吃树皮吃土是什么情形,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绿浓,只轻抚她的发顶,在心里暗下决心将来要为她寻个好人家。
不一会儿便到了齐府,这是个宽敞气派的园林,与京城的院落构造不尽相同,其内格局深邃,小径通幽,别有意趣。
江卿月被奴婢们领去正厅,没一会儿,齐大成便到了。
他一来便笑呵呵地朝江卿月拱手,请她上坐,“稀客,稀客啊!江大小姐大老远从京城赶来,怎不提前告知我,让我好去迎一迎啊!”
江卿月笑了笑,买您的粮便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哪还敢再因小事叨扰?”江卿月寒暄着,示意身边的吴掌柜把契书和银票拿出来。
“生意嘛,不急,小姐可寻好了住处,若没有,不如住在我府上,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齐大成笑得满脸横肉挤在一处,双眼眯成一条缝儿。
江卿月奇怪这人怎的如此客气,先前在长乐坊他可不是这样的。
她于是敷衍了几句,立即进入正题,“这是你我签的契约,齐大东家还记得吧,剩下的八万两我带来了,您点点,”江卿月说着,将银票和契书一齐推过去。
齐大成接过,查看清点,确定无误后却放下银票和契书,笑呵呵道:“不急嘛,江大小姐,您为何现在来提粮,有什么急用么,还是准备出手?现在粮可是好东西,我在湘州认得的人多,可以给小姐找下家。”
“不必了,这些粮有旁的用处,”江卿月说着,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急吼吼冲进正厅,大喊:“杀千刀的,又把哪个狐狸精领上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