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时分,江鹤年从下值回来,带回来一个大消息,宋家被抄了,不仅宋家,还有其余几家与原祁王府来往密切的大家族都被抄家流放了,就连祁王妃也让贬为庶民,祁王妃娘家,也即太后的母家,也没放过,几个与祁王交好的男儿已经下了狱,想必不是斩首便是流放。
江鹤年还心有余悸地道:“今日早朝,两个言官站出来为牵连的柳家求情,一个下狱,一个被革职,幸而月月提醒我,不然我也站出来为宋家说话,只怕没有好下场。”
周氏帮江鹤年解下披风,而后斟上一杯热腾腾的六安茶呈上去,淡道:“所以说月儿有时还是看得长远呢,只怕你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及呢,只知兄弟义气,到时宋家流放时,咱们给些银子打点打点,便是全了你的义气了,向圣上求情,那便大可不必!”
江鹤年连连颔首,深以为然。
次日,江卿月也听说了这一消息,不过她早已料到,丝毫不觉惊讶。
日子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去了,她习惯了院里多一个男人,如今他走了,她反而不习惯起来。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那一日,家里张灯结彩,热闹起来,午后,江卿月在指挥着奴婢们挂花灯时,一个妈妈拿着份帖子过来,递给了江卿月,说晋王府下人送来的。
江卿月接过那帖子一看,原来是晋王妃邀她今日去王府赏花灯。
于是,江卿月立即将手头的事儿交给另一个妈妈来办,她立即回自己院子里,换上一雪青色绣缠枝青莲纹的长棉衣,外罩镶灰鼠皮的披风,将发髻也重梳了,簪金戴银,打扮隆重,坐马车去了晋王府。
天儿灰蒙蒙的,正如这几日京城的气氛一样不明朗,她坐在马车上,路过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时,撩开帘帷往外望,只见道上行人稀少,路人甚至还不如巡逻的官差多,甚至连京城最好的酒楼天香酒楼今儿也门可罗雀,她不由叹了声。
待马车到了王府门前,只见门前挂起了一列做工精致的羊角宫灯,她拿着帖子入了内,发觉府中各处挂满了各色花灯,颜色各异,精致绝伦,花灯上绣的美人图繁复精致,应当出自宫廷,想来这些花灯都是宫里赏的。
江卿月来到王府正大厅,坐了一小会儿,王妃便笑呵呵地过来了。
江卿月起身要行礼,晋王妃忙抬手道:“快别多礼,你我姐妹便不必这样了,”说着命身边的奴婢,“如今天儿还冷着呢,快拿个凫绒坐垫来给江大小姐垫着,仔细别冷着了客人。”
“我哪里就这样虚弱起来?”江卿月笑道。
“你还不虚弱呢,女子都是弱的,上回宫里你被扎了一簪子,不就险些……唉,那时可吓坏我了,近来好些了吧?”晋王妃在上首贵妃榻上坐下,问候江卿月道。
“多谢娘娘挂怀,已好多了,几乎不疼了,”说着便问她外头的花灯可是宫里赏的,晋王妃骄傲地笑了笑,道:“原先父皇只赏祁王和翊王两个,今年因着王爷在宫宴上护驾有功,这才赏了我们,唉,不过说起来,这些灯啊绸缎啊或金银玉器都是虚的,要实实在在父皇把我们王爷放在心上,那才是好的,可惜……”晋王妃垂眸,微微摇着头道:“王爷和翊王没抢着大功,倒让十三弟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