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个土匪端着枪押着一群人,这群人每个人双手都在后面绑着,一个身体健壮的虬髯大汉显得格外扎眼。人群中还有六头骡子,骡子背上驼得都是成捆的枪支和弹药箱,还有花花绿绿的女人衣服。
正在大家感到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的时候,前面一个人突然扯着破锣嗓子唱起了小调。
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
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端着枪的土匪也跟着嚎了起来,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二摸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边。
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端着枪的土匪又跟着嚎了起来,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三摸呀,摸到呀,大姐眼上边呀。
两道秋波在两边,好似葡萄一般般。
端着枪的土匪又跟着嚎了起来,哎哎哟,好似葡萄一般般。
……
一个端着枪的土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没有跟着唱,身旁另一个土匪轻声喝道:“妈的,赶紧给老子唱,大声点。”
疤瘌头下山走了不到三里地,就远远看见了这支吊儿郎当的队伍。他看了看走在前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金刚的手下老赖,这家伙正在低着头,显然还没有看到自己。这些拿枪的土匪中有一部分都是黄花岭山的,另一部分看着眼生。
隔着一百五十步的时候,疤瘌头高声问道:“老赖,三当家的呢?”
叫作老赖的土匪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来,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扭头瞅了瞅他旁边的另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土匪,只见那个土匪对他微微点点头。
老赖清了清嗓子,对着疤瘌头喊道:“疤瘌头,三当家的和大棒槌还在追王三炮,让我们押着刘一刀先回来了。”
“哦,我说你旁边这些兄弟,我怎么好多都不认识啊?”疤瘌头又问。
“别提了,在进石头山山寨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想着反抗,把咱们一些弟兄打伤了,王三炮又跑了,三当家的带着一部分人去追了,怕我们押送的人不够,就让韩大当家的人过来帮忙。”
“哦,这么回事啊。大当家的还在上面等着呢,赶紧上山吧。”
等队伍走到疤瘌头跟前,疤瘌头上来一拍老赖的肩膀:“我说老赖,这次你们攻打石头山立了大功,大当家的肯定重重有赏,保不齐从山下给你找个媳妇儿呢。”
老赖尴尬的一笑:“媳妇我倒是不着急,大当家的要是能赏我两坛好酒我就知足了。”
“哈哈哈,你这个酒鬼啊。”疤瘌头大笑起来,看到老赖身边戴狗皮帽子的土匪,“这位兄弟是?”
“在下常疯子,韩大当家手下,见过疤瘌头大哥。”那个人一拱手道。
“好说,好说。”
“疤瘌头大哥,请抽烟。”常疯子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了疤瘌头,又给他点上。
“嘶……”疤瘌头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道:“好烟,好烟,你们石头山的日子就是好啊。”接着他来到被抓的人群之中,直接走到了刘一刀面前,“哟,这不是刘大当家的嘛,就这个打扮来我们黄花岭喝喜酒啊?”
“哼。”刘一刀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了一边。
疤瘌头将口中的烟全都吐到了刘一刀的脸上,“都这会儿了,你还挺横啊,我看一会到了山上见到我们大当家的你还能这么嘚瑟?”又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掌狠狠地踩了踩,“兄弟们,上山。”
黄花岭的地势并没有石头上险要,从路上站岗的土匪来看,这里的防御也不够严密,值守的土匪都是扎作一顿聊天打屁。见到疤瘌头来了,都上赶着过来打招呼,可见疤瘌头在山上混得还不错。
绕过一个山弯,就是一处哨卡,迎面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灰色棉袍的中年土匪,冲着疤瘌头道:“疤瘌头兄弟,这是把三当家他们接回来了?”又看见了老赖,“呦,老赖,没在石头山喝点啊?”
“我,我……”老赖说话都结巴了。
“老赖,你肯定又偷着喝酒了,舌头都大了。”中年土匪笑嘻嘻地说。
“去,去,一边去,我们还要上山去向大当家的回令呢,没工夫跟你这儿瞎扯。”疤瘌头一摆手。
那土匪尴尬地一笑,走开了。
眼看着就要进寨门了,那个叫常疯子的土匪将狗皮帽子摘了下来,在耳边扇了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