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叹,嘴边冒出几乎弱不可闻的三个字,让人不知道她这究竟是不忿是哭笑还是在悲戚,又或者,根本什么都不是。
北原春希道:“回家时限是六点之前,偶尔迟了的话,老妈就会在门口转来转去,父亲就会严厉地训斥我。”
北原春希这番毫无意义的话,也不知她究竟是听进了心里还是做了耳边凉风抑或干脆充耳不闻,又或者,对她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北原春希道:“在朋友家偷偷喝了青梅酒回去之后,因为满脸通红所以一下就被揭穿了,之后家人立刻打电话给对方的家里,结果两个人都被骂得很惨。”
就算这样北原春希还是继续说着,是因为刚才那肥皂剧一般的场景让他也十分不理解。
北原春希道:“虽说上了中学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冬马和纱道:“把自己的孩子离弃不顾?”
北原春希道:“…父亲倒是真的离开了呐,不过,抚养费给得也不少,所以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
冬马和纱默然无语。
倒不是要炫耀…
特别是对方还是冬马这样的大小姐。
北原春希父亲的老家,是在冈山有公馆的,一家非常知名的企业的创始家族。
作为长子,北原春希的父亲被期待成为下一任的继承人。
他保持着优秀的成绩,上了好高中,好大学…
在他那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唯一的失败就是……
和北原春希的母亲结婚,然后生下了他。
…不过这仅仅是对父亲的老家而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北原春希从老妈的唠叨中也知道了些,不过都无所谓了。
那个时候,因为双方均毫无体谅对方之意,所以北原春希甚至没有想过要帮谁。
于是现在,就剩下了接受着冈山名门的援助,逍遥自在地过着日子的北原家,以及变得毫不关心对方的一对母子了。
冬马和纱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半吊子呢,北原你。”
北原春希道:“…我就知道如果是冬马你,听了不会特别惊讶。”
至今北原春希只告诉过包括武也在内的三个朋友,让他们三人都败下阵来的,虽说北原春希自己觉得这种家庭状况不是太说得出口。
冬马和纱道:“因为,我连父亲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和母亲也已经好几年没住在一起了。而且给我的信用卡也是没有额度的。”
不愧是拥有着比北原春希家更复杂的家庭情况,仿佛实地演绎着和小木曾不同类的“剧中家族”的冬马家千金,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啊。
北原春希道:“…冬马你还是那样容易看透啊。”
冬马和纱道:“…我就知道是你的话多半会退让的,北原。”
北原春希道:“谁让我本来就是半吊子。所以,无论是小木曾还是冬马的家庭,我都只了解了一半而已。”
冬马和纱道:“你知道些什么………呃,的确是知道的呢。”
北原春希道:“因为要是在网上搜索你母亲的名字。相关结果可是会超过10万条啊。”
母亲是世界著名的钢琴家。
就只是点击一下出现在最前排的在线百科,就能看到不少关于过去的种种流言蜚语。
冬马和纱道:“我家的情况没那么复杂。就和大家想象的差不多而已。而且对于某些人来说也并非有多深的含义。”
结了两次婚,离了两次婚。
可是生女儿的那段时间,却居然是独身。
冬马和纱道:“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就算莫名地感到火大,也没什么关系吧?只是莫名地觉得讨厌她,不行么?”
北原春希道:“小木曾是个好孩子吧…?”
冬马和纱道:“就因为是个好孩子我才难以应对。而且几乎是彻底的无法应对。我想我和她就算到死为止都不可能有相同的价值观吧。”
冬马仍然抬头看着天空,声音像蚊子一般微弱,而且略有些发颤,然而北原春希从未见到过她说这么多的话。
果然北原春希还是不理解,这声音包含的感情是生气,还是微笑,还是哭泣,还是毫无情绪。
北原春希道:“就算是这样…”
冬马和纱道:“我还是在考虑到底应该和她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是一生的挚友。”
北原春希道:“………哎?”
但是,当冬马和纱将仰望的脸转向北原春希时…
冬马和纱道:“回去的时候,和小木曾约定好了。”
北原春希道:“冬马…?”
她的脸上赫然浮现出的表情,是种略带惭愧,和少女羞涩的表情,似乎是在后悔刚才恶劣的态度。
冬马和纱道:“我说,如果你能完全说服她的父母、我就加入轻音乐同好会。”
北原春希惊的合不拢嘴道:“呃…呃…诶?”
这种半年以来北原春希未曾一见的表情,如夜空中钻石般的星辰一样璀璨耀眼。
…请无视刚才“并不算太美,一如往常的夜空”的修饰。
北原春希惊讶道:“为什么…?诶~!?”
冬马和纱语气莫名道:“你不愿意?那么我收回好了?”
北原春希心思难名道:“但是,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下一个作战计划。而且还暗下决心说明天一定要说服你。”
虽然说服工作一直很失败、但北原春希认为今天是最大的失败了。
同好会的再建计划被理性分析驳斥得体无完肤,想要动之于情的时候,那毫无关联的小木曾一家,却又以其不知所谓的行动触及了冬马的逆鳞。
冬马和纱扶额道:“北原你还真是容易放弃。你以为就用这种半吊子的决心就想说服我?…还早了5年呢。”
北原春希道:“啊…”
…难道还触及了除逆鳞以外的地方?
冬马和纱沉声道:“毕竟已经没有时间了。从现在开始一天都不能浪费。”
北原春希问道:“你不是说我们的计划太不靠谱吗…?”
冬马和纱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神采道:“是啊。如果没有我的话。”
北原春希道:“冬马…”
或许这次该轮到他转过身去了。
天上高悬的月亮和星辰,已经不再是那么平凡,夜空也不再是一成不变了。
冬马和纱道:“因为你们和我完全不同…所以觉得反正不可能互相了解…”
不管北原春希惹她发火了几次。
也不管小木曾几次让她觉得难于应对。
冬马和纱语气莫名道:“所以…觉得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太大坏处。”
即使这样,仅有北原春希知道的
“冬马是个好人”这个观点,直到最后,都没有动摇过。
北原春希真诚道:“谢谢……”
冬马和纱道:“只有今天,不管你怎么道谢都不够哦。”
北原春希少见的情绪起伏过大道:“谢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冬马和纱道:“…北原,你果然很啰嗦。”
北原春希道:“对不起…”
………
在这个离正式表演,仅剩两个星期有余的周日。
曾经中途解散的轻音乐同好会,取回了最低限度,真的是最低限度的人员,终于能够继续朝着学园祭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