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格眉头蹙起。
“或者你觉得过于残忍了?我是你的医生,只是在这之前,我是骇人听闻的邪医,你忘记了吗?”简空嘴角弯起了邪魅弧度。
乔安格不由微怔,他似乎真的有些忘了,忘了在他们认识之前,大家都是称她邪医,她一直背负着数不清的杀戮,仇家遍地。
“算了,我自己解决,你先走吧。”她想要转身, 走回那具零碎的尸体边上去,只是乔安格依然挡着。
“为什么?”乔安格再一次问道,这一次的声音明显小了些。
“心烦发泄罢了。”简空随性回答他。
而这样回答自然无法令乔安格满意, 瞬间是眉头更紧,捏着简空肩膀的双手也不禁更加用力。
简空感到有些疼,打量着他的神情,忽而一笑:“乔安格,你会帮我,是认为我是医生,能救你,也能救别人,而且亲友尽失,血海深仇,又伟大又可怜,对吗?”
她远望着自己制造的血腥,依旧眼含笑意,“其实你我不过合作关系,我对你不尽了解,你对我更是。”
乔安格噤然。
而自揭伤疤的简空却已难以停下,她身上除了双臂并无其它疤痕,她觉得不好看,因此受过的伤都会及时用药让它不留痕迹。只是皮肤上的疤痕可以遮盖消除,内心却一直都有太多太多丑陋疤痕,极少提起,连自己都厌恶。
“你以为我如此年纪是如何拥有寻常人达不到的精纯医术,就是分解活剖了无数的这样的人啊,活生生的人啊!”她目光带有挑衅,故意地刺激乔安格,想看他真正发怒。
“好了,冷静一点……”意外的是,乔安格竟突然缓和了神情和语气,捏着简空肩膀的双手也缓缓放下。
“我答应帮你引开那位华国胥大少,至少让他在你行动之时远离危险。”乔安格敏锐地察觉到她此刻有些反常,联系前因后果,尝试着安抚。
“如果我帮你去引开他,你会安心一些吗?只是你得向我保证,这样的事再不发生。”他诱导着,以退为进,希望简空也可以退一步。
只是简空垂眸定了会却问,“真的有那么无法接受吗?说到底昨夜我也只夺了一人性命,你便这般上纲上线,到时候,毒素释放出来注定要尸横遍野,你怎么办,你还是帮凶之一呢?”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帮我也好,不帮我也好,今时今日,我就算是硬闯入那地城里,将那长夫人、南曦、南宏当即了结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管不着我怎么做,杀人分尸是变态的行径对么,的确很变态,在我从小长大的岛屿上大家都这样看我,尽管懂医也会行医救人,可手上到底救的人多还是杀的人多,谁也不清楚。
何况我根本不觉得分尸有多么特别,他們炸我整座岛屿,炸得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我的师父是最虔诚的佛教徒,救人无数从未杀生,可最后大家从白天找到黑夜都无法给他拼出一具完尸,那为什么我不能把那些人一个一个肢解?我应该做的就是连尸体都不放过,碎尸万段才解气啊!”
简空始终垂眸让人无法看到她泛红的眼底,明明激动却并未嘶吼,声音低哑如同来自黑暗深渊的回音,她想起了鹰岛的废墟残垣,想起了当时的血流成河,想起她的师父到最后竟连全尸都没有……
“你冷静一点。”乔安格重复着让她冷静,被她身上逐渐散开的邪意震慑,让他忍不住生出一种或许眼前这人下一秒便会在自己腰间扎上一针,然后开始无差别的毁天灭地……暗暗从口袋拿出了什么。
“别去想了,很快便能报仇了……”他轻轻哄着,却又敏捷地趁简空没有防备靠她更近,迅速熟练地给她注射了一针高浓度镇定剂。
过去在实验室里,在她自我改造的时候,如果出现失控征兆的情况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解决,尽早使用镇定剂,避免她真正狂躁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