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旭年纪小,没有经过多少事,现在给吓得不轻,怯生生地问道:“老板娘,被抓走的那些人,会不会砍头?”
李绮娘道:“砍头倒不至于,但是肯定会吃些苦头,说不定还要罚钱。”
颜雪怀则看向辛伯:“这几天您常来这边,和那个铺子里的人熟吗?他们是什么来头?”
在此之前,颜雪怀只是知道能进工地的只有两家做吃食的铺子,一家是李食记,算是走的宫里的路子,另一家是个姓范的,走的是工部的门路,除此以外,她就不知道了,李绮娘不放心她来工地,今天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家铺子的人。
辛伯说道:“我见过其中几个汉子,那位东家老爷子,今天还是头回见到。不过听那几个汉子说,他们是鲁地人,全都姓范,彼此都是亲戚,他们的族叔以前给大户人家做过厨子,但是范家也只出了这么一位厨子,其他人也学过,可是学不出来,都是二把刀,不过来工地上做做饭还行。”
颜雪怀懂得,所谓二把刀,也就是吕英儿那个水平,做做快餐没问题,精致小炒就不行了。
“他们是工部那边定下来的,和咱们不一样。余敏他们东家走的是福王府的关系,托到内监那里。今天那些当兵的,虽然不知道是哪营哪卫的,可是看他们的态度,很可能也是和宫里有关的,否则不会不留情面。”
颜雪怀这么一说,众人便全都懂了。
虽然李食记和范记,就是两个做饭的小铺子,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各自站队了。
温绣问道:“那咱们和范记,以后是不是就要誓不两立?”
颜雪怀说道:“那倒不必,平时说话办事的时候多个心眼,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就行了,但也不要誓不两立,真打起来,上面也只会各打五十大板,咱们也讨不到好去。”
温绣连连点头,和田桂花表示,她们保证不会和那些汉子们吵架。
大壮和大牛的想法却不一样:“范记有七八个人呢,咱们这边只有小崔和温姨、田姨,若是真打起来,一定会吃亏,不如我们哥俩留在这里吧。”
李绮娘瞪他们一眼:“你们留下做什么?就是为了打架吗?”
又道:“全都回去,除了送柴送米,平时不要过来。”
大壮和大牛缩缩脖子,颜雪怀在一旁嘻嘻地笑,李绮娘斥道:“你也不许再过来。”
范家的人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所以开张的第一天,就只有李食记一家在卖饭。
可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过来吃饭,颜雪怀寻了一个看上去好说话的问了,这才知道,原来这边的民夫除了一小部分是徭役以外,更多的是招来的流民。
前一阵子,这些民夫是在城外干活,因为被苛扣了饭钱,大闹过一回,定国公齐慰亲自去处理的这件事,把苛扣饭钱的两个小头头当众砍了。
从那天开始,饭钱便发到民夫手里,他们可以让家里人送饭过来,也可以自己买着吃,现在修城墙,也是沿用了这个规矩,饭钱是民夫们自己拿着,前几天铺子没开的时候,民夫们已经开始干活了,虽然他们的家里人不能随便进来送饭,但是这些民夫是自己背了干粮过来的,现在天冷,干粮放不坏,全都是穷苦人出身,只要还有一块干粮,也舍不得来铺子里买饭吃。
颜雪怀把这些话对李绮娘说了,李绮娘叹道:“多亏有国公爷,否则这些民夫们连干粮也吃不上,国公爷真是救了很多人。”
所以现在也急不得,只能等到那些民夫们把自带的干粮吃完。
颜雪怀有点心疼每月那二十两的银子,李绮娘却大手一挥,让田桂花烧了一大锅热水,辛伯则扯着大嗓门,招呼着民夫们过来打热水,粗面干粮比石头都硬,用热水泡泡,吃到肚子里还能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