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一样？”
齐婶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继续道：“这女娃娃也得分是谁家的？就像我吧，我是家中老大，可是脚下全是弟弟，我爹娘说了，是生了我带得好；你呢，你头上四个哥哥，你爹娘最后才生了你这么一个幺女，但她……”
齐婶指着二妞，“她娘嫁到你家都十年了吧，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上没哥哥，下没弟弟的，我看呐是这两个丫头片子命太硬，说不定……”是被姐妹二人克的。
“闭嘴！”
知道接下来越来越没好话，杜华一声吼打断了齐婶的话头，然后伸手拉着已经被齐婶说懵了只会流眼泪的二妞，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二妞不难过，啊……”
杜华搂着侄女颤抖着的小身子，神情冷凉的盯着齐婶，“齐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家二妞才八岁，担不起你那些能砸死人的重话！”
“花儿，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这样盯着婶儿，婶儿心里被你盯得发慌。”齐婶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嗫嚅着。
杜华见她那个怂样，是又气又好笑，正色看了在场的所有人，“我爹娘是怎么宠我这个闺女的你们大家也看到了，所以，在我杜家，闺女都是宝，比男子都宝贝，绝没有女儿是别人家人的说法；而且，我二嫂又怀上了，快两个月了，不论是男是女，二房都会继续再有孩子……”绝对没有命硬的说法。
“有一事，想必大家已经听到村里正说了，我们杜家要与县里美味阁的东家在村里合作开肥皂作坊，作坊一开，必定会在全村里请人做工……”
杜华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又看向齐婶，“齐婶，你要知道，有可能你随口的一句话就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甚至是要了她的命！今天，你是第一次说，我就当你那些话从未说过，如果以后我还在你嘴中，或在村子里其他人嘴中听到类似的话语，我都会怪到你头上，你自己惦量着办。”
杜华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招惹了她，别想进作坊做工，众人害怕了，甚至脑子灵活的，立即远离了齐婶几步。
齐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杜华对家人如此的护短，于是又尴尬又是讨好的朝她笑，“花儿，齐婶我知道，我知道了，不会的，再也不会的，是婶这张嘴儿把不住门，乱说话，我向二妞赔不是。”
“二妞，是婶说错了话，是婶不对，你别哭，别哭啊。”
杜华这才满意的哼了声，村中这些时间又是提前交公粮，又是征兵，后面还要服徭役，她这个时候开作坊，简直就是及时雨，午时风。
哪家都不敢在这时候得罪自己，等到作坊开起来，他们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银钱到手，就更不敢了。
掏帕子替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二妞，不必哭，你记着，你是我杜家的女儿，是我杜花的侄女，以后谁敢欺负你，说是女娃娃不管用，你回来跟老姑说，老姑便替你去揍他们，把他们揍扁当风筝飞出去……”
齐婶脸一白：“……”
她一点儿也不想被人揍扁，然后当风筝飞出去。
“老姑，二妞知道了……”
小姑娘听着老姑安慰的话，破涕为笑，不想，鼻间的鼻涕却鼓了个大泡泡，在太阳底下晃荡着魔性的七彩之光。
杜华：“……”
“老姑……我……”
二妞先是一怔，然后脸红了，不好意思把杜华一抱，将脸藏进了杜华怀里。
诶……诶……
杜二妞，你是魔鬼吗？
被擦了一身鼻涕，还有轻度洁癖的杜华：“……”
“啊，啊……杜二妞，你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脏死了，脏死了，快，快，回家，我要回家，回家换衣裳去！”
杜华嫌弃的推开小姑娘在怀里的脑袋，俯身背起装满槐树枝的篓子便走，只是，没人看到她眼神全是戏谑的笑意。
在场的众人：“……”
刚刚那个气势睥睨天下护着自家侄女的老姑呢？
这满脸的嫌弃怕不是换人了吧？
心里拔凉拔凉的杜二妞：“……”
呜，呜……老姑又嫌弃她了！
小白菜呀，地里黄啊……
“花儿，花儿……”来不及说下剩下话语的齐婶来了个尔康手，大声嚷嚷，“花儿，到时候作坊要人做工，千万别不要我家的人呐……我向二妞道歉了啊……”
远走的杜华和二妞：“……”
在场的众人：该！
谁让你嘴贱？
半路上，杜华瞅了眼二妞，“还伤心呢？”
“没！”二妞摇头，“老姑，有你护着我呢，我不伤心。”
“知道就好，还是那句话，不管别人家怎么样，我杜家的女儿就是金贵，不比男子差，以后，你跟着老姑学习认字，识理……不要因为自己是女娃就小看了自己。”
“恩，以后还有人说齐婶那样的话，我就怼回去，不让她们落着好。”杜二妞使劲的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杜华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孺子可教好。
“老姑……”
“咋了？”
“老姑，我以后能跟着你认药草吗？”杜二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杜华愣了愣，半晌后认真的看向杜二妞，“为什么想认药草？是因为老姑认药草采了野山参替家中赚了银钱，所以，你也想？”
“不是！”二妞立即摆头。
“老姑，我是觉得做大夫好厉害啊，我看到老姑在给人看病时候的样子，是……是什么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特别特别厉害，周身放着光一样，还有，就是做大夫能救人，能为人看病……我要是能认药草，会医术，我家姥姥和姥爷就不会因病那么难受，我娘就不会偷偷哭了……”
听了小姑娘的话，杜华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若是她想的那样，她今天就得好好教导她一番，学医之人首先得有医德，所谓医者仁心，冲着银钱去的，大多贪婪，不是什么好大夫。
“只要你吃得下苦，老姑当然愿意教你！”杜华笑道。
“真的？”小姑娘的小眼神立即迸发出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