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兰却笑起来:“娘做什么要遗憾?她当真病了,这不是很好?她若病死了才好呢。”
韩姨娘一愣,忽然恍然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是我糊涂了,她若一直站着那个位子,哪里有我什么事儿,老太君是个老念佛的了,又不人心动杀手,就只给我许空愿,害的我白白的盼了这么多年。”
“怕什么的,咱们寻机会便是了。”
徐长兰白净的俏脸上神态温婉,就如一片飘零的桃花瓣落入了清可见底的溪流中,让人观之便觉雅致温柔,可说出的话便不那么温柔了。
“生老病死,由不得凡人左右,每日要吃那么多的药,保不齐那一副药就伤身体,哎,也是可怜。”
韩姨娘掩口笑起来,点头道:“是啊,也是可怜。”
徐长宁并不知有人在背后计划这些,她与阮氏一同送了李神医到了清欣园的门前,确定身边避开了仆婢,不必担忧将话过到孟氏耳中,才低声问:
“李神医,我母亲如何?”
李大夫面色十分沉重,沉吟道:“令堂现下无碍,但她常年积弱,心思太重,?隐有油尽灯枯之态,眼下无法,就只先吃过药试试,往后好生调养,切勿再让她心思太重才是。”
徐长宁听到“油尽灯枯”四个字,心里便已咯噔一跳,连呼吸都似压了沉重的大秤砣一般。
还是阮氏客气地送了李大夫出去,回来时见徐长宁还呆立在院门前,心里不由得酸楚。
这个小姑自小就被公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八岁上又被抓去了北冀,离家十年,好容易回到母亲身边,可母亲又这样……
“四妹妹别担忧,李神医只说是‘隐有’油尽灯枯之态,就说明还没有那般严重,咱们再多找一些大夫,多给母亲用好药,一定会好转的。”
徐长宁抬眸望着阮氏,一双小鹿一般的剪水大眼里含着迷蒙水雾,却并未让眼泪落下,笑容灿烂的似晨起的朝阳。
“嫂子说的是,事在人为,何况世上可不只有一个杏林堂,不是只有一位李大夫。”
“是啊,咱们别叫婆母瞧出来才是。”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回了屋里。
徐长宁一直守着孟氏到深夜,见孟氏退了热,睡得也安稳了,这才回了陶然园,疲惫地倒头就睡。
孟氏病倒,徐长宁什么都没了心思,阮氏也整日带着宝哥儿、佑哥儿守在陶然园,徐长宁只清早去给老太君请了安,就依旧回陶然园侍疾。
午后,孟氏用了药刚睡下,高嬷嬷便脚步轻快的进了门,站在落地罩旁用气音喊了一声“四姑娘”。
徐长宁疑惑地回头,见高嬷嬷向自己招手,便悄然起身,蹑足与高嬷嬷携手到了外间。
“嬷嬷可是有事?”徐长宁压低了声音。
高嬷嬷指了指外院的方向,低声道:“大老爷方才吩咐人来传话,叫您去一趟呢。我与孙吉祥打听了,老爷今日散衙回来后,脸色就不大好,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姑娘可仔细一些,别惹了老爷不快才是。”
徐长宁点点头,心下对父亲的那些“不快”有些不屑,与高嬷嬷道了谢,便带上扶芳与缨萝二婢女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