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宅院破败,比不上京城中原本的阁老府,可是这种儿孙绕膝,媳妇儿来晨昏定省的日子,还是让老太君觉得舒服又安心,就连眼角处在牢里又多熬出的皱纹里都夹着笑意。
“哎呦,有人真是姗姗来迟啊。?”二夫人声音透着几分调侃,但却是恶意十足的。
徐长宁知道二夫人是想挤兑她与孟氏,看到二夫人如此,她便是觉得一阵腻味。
外头马上就要和谈了,此事的成败,关乎到百姓的性命和徐家人的性命,二夫人却浑不在意,表现的没事人似的,根本就不将这些往心里去?,还一味的挑拨是非?。
这样的人?,她也是服气了。
“见过祖母,?”?徐长宁行礼,“今日起来的晚了一些,又因摄政王吩咐让现在就预备去军中预备谈判之事,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在装扮上,来的迟了,还请祖母恕罪。?”
老太君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都彼此知道难处的,祖母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事去计较?你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和谈,这是大事,可做好准备了?”
“都准备妥当的。”徐长宁恭敬的跪下,给老太君行了大礼,“孙女从前不懂事,言语上有冲撞了祖母,惹得祖母不高兴的,还请祖母大人大量,原谅孙女。”
谁也想不到,徐长宁来行礼,说的竟然是这个。
她今日就要去和谈,临行之前这么说,就好像是打算要交代后事一样。
孟氏和阮氏的眼圈立即红了,?三夫人在一旁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老太君一时动容?,连忙起身,双手牢牢的抓着徐长宁的手腕,将她搀了起来:“好了,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便是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咱们所有人为的,不都是咱们徐家好吗?”
“祖母说的是。?”徐长宁笑着道,“时候不早了,摄政王吩咐让孙女尽快,孙女这便出发了,祖母请多保重。?”
老太君眼中含着热泪,点头道:“去吧,家里你不必担忧,就只管做好了正事快些回来。”
老太君这一句,便是在承诺徐长宁,让她不必担心孟氏。
徐长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再无顾虑,即便她对所有人都表现的信心满满,?但面对一个曾经杀害过自己的人,徐长宁也不能肯定自己就一定不会出事。
将担心的事交代清楚,才能全然无后顾之忧。
徐长宁便笑着与老太君、孟是、二夫人、三夫人行礼道别,却并未多看韩姨娘和徐长兰一眼。
韩姨娘和徐长兰站在一边,只觉得尴尬,可这个时候,即便谁有心想说徐长宁一些什么话,也都是不好说出口,也得不到作用的。
因为对方已经得到了老太君的认可了。
徐长宁出门后,半夏立即跟了上来,低声道:“二公子预备了马车,就在门外等您。”
“我知道了,小灶坑在何处?”刚去给老太君请安时徐长宁没带着小猫。
“四小姐放心,猫主子这会儿有人看管着的。”
听到猫主子这一句,徐长宁笑了笑,?觉得顾九征养的猫,和他本人一样矜贵,倒是十分有趣。
一路出了门来到马车跟前,正看得到顾九征穿着一身玄色的铠甲站在马车旁,?头顶的簪缨和背后的猩猩红披风迎风飞扬,黑色与红色交汇在一处,显得庄严又肃穆。
徐长宁脚步微微顿住。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顾九征这样装扮。
这样的他,显得格外挺拔,一张英俊的面庞都更增几分飞扬神采。
想来在顾九征没有回到京城时,曾经在军中打拼的少年就是这样肆意潇洒、精神百倍的。这和徐长宁后来见到的那个一身锦袍,看起来城府颇深的男子,简直截然相反。
看来不论是看什么问题,都不能只流于表面,人也不是西台子上的角儿,固定了什么脸谱下就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从前那般去看顾九征,着实也算的上是一种偏见。
“昨日休息的如何?今日身子可不适?”
一身铠甲的顾九征走向徐长宁,身上的甲胄在行走时发出轻微的哗啦碰撞声,那种声音,每一声都裹挟着沙场上的霜尘,可他说出的话却是满含关心的。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徐长宁的心里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动容。
“你放心,我身子无恙的。?”
“那就好。?”顾九征便道,“上车吧,我陪你去,”冷笑了一声,又道,“我倒要看看,端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