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后,识得路径的密探带领着南路大军,风尘仆仆的赶到图尔盖河东岸。
尽管早就有了准备,但当傅尔丹举起千里眼向对岸望过去时,心中仍然吃了一惊,神情也更加凝重了。
图尔盖河的河面足有两里宽,水流很急,滚滚的河水泛着白沫儿,打着旋儿向西南流下去。
罗刹国军队的要塞已经修筑完成了,离着岸边有百十步远,正好在他们火枪的射程之内。
木质结构的建筑高大结实,底部用无数根粗大的圆木埋进地里,将要塞的地面凌空架起了一丈多高,再大的洪水也淹不到上面去。
每隔一百多步远,就有一条沟渠从要塞通到图尔盖河里。
不用说,这一定是为了防备敌人用火攻,或是遭受火炮轰击时木制的要塞起火,用沟渠引入河水用来灭火的。
在要塞的内部,每个沟渠的尽头一定有一个又大又深的蓄水池。
这沟渠若是挖得够深的话,冬季在冻层下面一样可以有水流进来,凿开蓄水池上面的冰层仍然可以取水。
这水不仅可以供要塞中的兵士饮用,而且在滴水成冰的时节,取出水来浇到要塞的木墙上,一层一层的冰就会越冻越厚,如同给要塞披上了一层坚固的铠甲。
到那时,这要塞真好似铜墙铁壁一般,不仅能防火,还能抗住炮击。
那要塞黑压压的一片,南北两端都被河边齐人高的蒿草遮掩了,看不到尽头在哪里,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自己这里。
看这规模,十万、八万的兵士驻守在里面也丝毫不成问题!
傅尔丹此时的心情,比当初在安乐城下时还要沉重的多。
安乐城之战,自己的大军对城池完成了合围,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只是不想杀戮太多,所以才大费周章。
如今这罗刹军队的要塞有了图尔盖河这道天险屏障,自己的大军难以对它进行合围,敌军就会源源不断的得到补给,对峙上多久都能坚持。
这图尔盖河的宽度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兵士们手中火枪的射程,就是扎好木筏越过河道中线去射击,敌人躲在要塞里,火枪也丝毫奈何他们不得。
若是用火炮轰击,敌方在自己的射程里,自己也同样进入了敌方的射程。
真要是对轰起来,自己的军队都暴露在野地里,而敌方则有坚固的要塞作掩护,那样吃亏的还是自己。
刚刚八月中旬,若是在北京,秋老虎逞威的时节刚过。
但这里却已经是秋风瑟瑟,寒意袭人了,河边稀疏的树木叶子都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无力的硬撑着,落寞的等待着严冬的来临。
广阔的天空湛蓝而高远,太阳却斜斜的照着,懒洋洋的根本无力对抗这越来越冷的天气。
河面上吹来的劲风将傅尔丹的胡子和袍角都撩起老高,他将千里眼递还给身边的亲兵,自怀中掏出一个对折得十分齐整的信封,将里面的信抽出来。
小心翼翼的展开,将三页信纸都认真的读了一遍,又装回信封里,将那信封折好,缓缓的揣入怀中,凝望着滚滚的河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