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硬起心肠,继续恶狠狠:“你知不知道客户打电话跟我抱怨你?说你言辞不当,过于压迫和推脱责任。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倒学回去了?既然不会和客户沟通,那就老老实实做你的案子,非要跑去做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这叫自不量力,知道吗!”
赵慕慈红了脸,她咬着嘴唇,双眼看着Julia,想要辩解什么,却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Julia又讲开了:
“昨天下午你走之前我就跟你明确说过,与客户沟通的事情由Cindy来做。你去就去了,为什么擅自跑去和客户沟通?我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了是吗?想干嘛就干嘛?自由散漫,没有一点组织性!”
“不、不是这样的……”赵慕慈试图辩解,但她何曾想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Julia什么都懂,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还有,你是觉得昨天得了郑总的允诺就完成了任务了?告诉你,今天郑总电话中还是一通抱怨,说你要的那个东西他实在无法提供。我已经跟他说不用提供了。”
“不是这样的!”赵慕慈声音拔高了,连Julia都停了下来。
赵慕慈接着说道:“昨天下午我去查了原始资料,那三份证据材料在别的材料中有提及和引用,而且时间很新,我敢说一定有!我以多年的经验保证!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他提供的原因!他不提供肯定有猫腻!Julia,我们这是打诉讼啊,这么大的标的额,不为别的,难道不为我们自己考虑一下吗?”
Julia听她这样说,她心里当然倾向她的专业判断。但是她更清楚,此刻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训她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训她。
于是她开口了:“既然你这么肯定,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反而要自己跑去跟客户沟通?这是Cindy的客户,我说了由她负责沟通,为什么不听?现在翅膀硬了,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听着Julia避重就轻,上纲上线的批评,赵慕慈有口难辩,也辩不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Julia?怕她去和Cindy沟通从而彻底对她下禁令,那么再也没机会去和当事人沟通?这样的话,是撕开面纱,让所有人露出真面目的话,她还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所以无论如何不会讲出来。
见赵慕慈垂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觉得她多少还是有些鲁莽的,多少还是有点错失的。所以这样训一顿,也不算冤枉了她,她也不必为此感到内疚或亏欠。
这么一想,理直气壮了。她接着说道:
“你离翅膀硬,还远着呢。”
声音虽轻,落在赵慕慈耳朵里,却想着几下重锤,砸破了她心中对于职业的某种幻想。
这是被判了死刑了吗?还是负气说说而已?
赵慕慈脸上现出难过的神情,她搜寻着Julia的目光,企图找到答案。
听到Julia这样说,Cindy终于舒坦了。她明显放松了,身体舒展开来,对着赵慕慈露出温柔又残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