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往嘴里含了一粒蜜饯没作声,香珠可不客气:“她病的倒恰是时候。”
张太监也知道涂女官前阵子是怕惹祸上身,所以远着贵妃这边。她要是真病,又何必现在请自己说情呢?
张太监也知道应下涂女官这请托,是吃力不讨好。贵妃娘娘虽然年轻可不糊涂,不寻涂女官的麻烦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再让她到会宁宫来走动,再让她如过去一样走动、办差。
张太监想的很明白。
不光在这宫里,人活在这世上,哪可能有只享好处不担风险的事呢?遇到好处往上冲,遇到难关就把头一缩——这换了哪个主子也容不下啊。你不跟主子共患难,那主子凭什么和你共富贵?
没这道理嘛。
涂女官本事是有的,就是这性情嘛……
张太监不提涂女官,顾昕还真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这些天一件事儿接一件事儿,她一直悬着心。皇上回来她倒是放心了,但是李妃、蒋贵人、宁城公主这些大事儿还没一件件处置完,且轮不到涂女官。
而且涂女官这个人,确实很油滑。她自己缩起来装病,但她却故意露了破绽给林盈,让这个小宫女过来报信儿示警,所以说顾昕想追究她还抓不到她把柄呢。
要说她知情不报吗?她却让林盈来报了。要说她对会宁宫不够忠心吗?但涂女官本来就不是会宁宫的人,她虽然往来传话办事,但她还算是内府的人呢。
有句话叫墙头草,风吹两边儿倒。涂女官这一手玩得就很熟练,出事的时候她观望,绝不轻易站到哪一边去。
不过张太监知道,贵妃也不用出手收拾涂女官,根本没必要。只要贵妃以后不用她,宫中人自然明白这个人招了贵妃不悦。那也不用谁吩咐,旁人会一窝蜂的排挤、冷落她。内府那边儿大太监、女官们,个个都是人精子,杀人根本不用刀子,只要给你派两个苦差事,既能把人的身子熬坏,最后还得落不是,用不了一年半载,这个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对了,明天宁城公主出宫的事情,一定要加派人手,别出什么岔子。”
张太监说:“娘娘只管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妥当了。”
张太监一走,香珠就说:“娘娘,那涂女官,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顾昕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说:“你这性子比我还急,真是眼里不揉沙子。人家也没受过我什么大恩惠,凭什么要为我冲锋陷阵的?再说,她能让林盈来报信儿,已经算是偏帮我了。等过了这些日子,你问问那个林盈,看她想往哪儿当差,不过分的话就帮她一把。至于涂女官,随她去吧。”
香珠一脸的郁闷。
可顾昕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张太监和涂女官两个,都是皇上向她提起过的人。顾昕觉得涂女官既然能让皇上记住,她的来历可能并不简单。
就象这次,她明面上不偏帮会宁宫,暗里却有林盈过来报信儿——这其中,会不会有另有玄机呢?
在这宫里,嘴上说着对你好的人,未必是真好,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真正的心思可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