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嫔的东西一箱一箱被从屋里抬出来。吴嫔爱面子,想邀宠,有不少衣裳——其实很多衣裳,比如前年的裙子,今年是肯定不会拿出来再穿了。可是这些衣裳还仍旧好好保存着,装在箱子里头,放着香丸防潮防虫。
还有她殿内的一些摆设,杂物。
妃嫔看起来风光,但是真说白了,除了头面首饰,家底可不怎么丰厚。
蒋贵人看着吴嫔这些箱笼,心里莫名的有些意兴阑珊。
吴嫔的资历其实与蒋贵人差不多,两人是一前一后进的王府,当时吴嫔不是现在这样的,她念过书,会打扮,尤其爱在头上戴朵鲜花。她倒没有特别偏爱什么花,看时令,有什么就戴什么。
蒋贵人还记得有一次,吴嫔在鬓边簪了两朵栀子花,可能是怕颜色会招忌讳,她别出心裁给花瓣上扑了层胭脂,那花香味儿极浓,她走过时就带过一阵栀子味儿的香风。
但是从什么时候她不再簪花了呢?
这个蒋贵人不大记得了,好象是李妃借机找了她好几回麻烦,让吴嫔大大的丢了脸。还有,皇上那时候落难,整个王府里,人人都惶惶不可终日,似乎从那以后,吴嫔就不再簪花了。
沈才人可不会觉得没意思,她看起来很是解气。
也是,吴嫔这一次实实在在是想害秦美人和她,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沈才人就算是个大善人,也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善心能分给吴嫔。
正想着是不是起身告辞——反正蒋贵人的理由是现成的,她身子不好嘛,要回去吃药。
结果门帘一动,吴贵人竟然从寝殿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簇新的春装,看样式应该是刚刚才做好,头一次上身。眉毛描得又细又长,唇涂得红红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落魄,尤其是那双眼睛,盯着她们几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显得那么凌厉。
吴贵人走到中间的主位上坐下来,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今天是刮什么风,我这小地方来了这么多位客人。惠兰,怎么不上茶?你们也是伺候得越来越怠慢了。”
往常吴贵人身边最得用的是湘兰,但是现在湘兰不在,被内府那边的人带走了,因为吴嫔做的那些事儿她做为贴身伺候的人肯定知情,所以湘兰的下场不会好,或许会留在宫里,但以后只能做粗重活计永远出不了头,也可能干脆就遣发出宫了。
众人都没想到吴贵人居然出来了。今天来的人,摆明都是来看她的笑话的,她偏要精心打扮衣饰鲜亮出来见人,不让人顺心如愿的踩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