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理性的动物。
人也是贪婪的动物。
这两个特点加在一块,意味着人会有别的动物都没有的一种心理——侥幸。
侥幸的能量是如此之大,它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人自己说服自己。
司空晦拍着保罗的背,安抚他失控的情绪,直至他彻底平复下来。
“好,我相信你。”保罗说。
——可我不相信你啊。
虽然这会儿我相信你的一切言行都发自真心,可狗始终改不了吃屎。
“事不宜迟,我们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司空晦站了起来。
感谢你的侥幸,保罗,若你不是如此软弱,如此擅长逃避,我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些事。
“可是……”保罗趴在地上,“我动不了。”
他的手脚筋被挑断了,医疗喷雾无法治愈这种伤势。
“没关系,”司空晦眯眼一笑,“你可以爬着走,就像狗一样。”
若要控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剥夺他的自尊。
…………
保罗吃完了。
司空晦收回餐盘,蹲在地上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狗。
“我们得行动了,保罗。”
保罗看向他,心中有些悸动,他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像是恐惧,又像是依恋,总之,这段时日来的相处,让他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听从司空晦的指示。
“做……什么?”他小声问。
“这不重要,”司空晦说,“重要的是,我打算把魔典还给你。”
他掏出魔典,递给保罗,后者犹豫了一刹,最终还是探过手,接过魔典,但接过之后,却又什么举动都没有。
因为司空晦没有吩咐。
还因为狗链的另一头,那个青铜的把手,仍旧在他手里。
血滴锁是西厂用来控制偃师傀儡的东西。
链子实际上只是个装饰。
真正的机关,在保罗脖子上的血滴锁,和司空晦手里的青铜把手上。
这两者皆是以大明的符咒之术炼制的,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司空晦摁下把手上的机关,血滴锁就会将保罗头身分离。
“你可以给自己施一个操纵把戏。”司空晦说。
保罗翻开魔典,念出其中一页的咒语,黯淡的光华在魔典上流转,而后又涌入他的身体。
“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保罗,缓缓站了起来。
魔典法师的操纵把戏,可以理解为‘念力’、‘驭物术’一类的玩意儿,他无法靠身体自己活动,但操纵把戏可以让他以魔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司空晦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保罗,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乖,小家伙,现在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柴房外,那一刻,他完全背对保罗,后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动。
我只要唤出法师之手,一瞬间就能捏死他。
手指下意识翻到了法师之手的页码,但紧接着……
他泄气了。
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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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夕阳西下。
穆几坐在三宝公公供奉馆门口,注视着斜对面的埃兰镇藩司。
此处人潮拥挤,是个监视的好地方。
中午的情报总结会后,司空晦大致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古晟会以正常的方式完成D线,赚取奖励。
而司空晦则带着自己完成A线,之后再找个机会归队。
其中的风险与难度,以及回归主神空间后如何处理剥削的事情,自是不用多说,但要与杰克张抗衡,实力的提升是必须的。
所以有的事情,必须做,不得不做。
——当然,关于古晟的完美体,以及硬币的事情,并未告诉这几个新伙伴。
现在,穆几监视镇藩司大门。
古晟回去之后会想办法把杰克张叫回去,而他们这组,就趁这机会去和方敏筹接触。
从中午,直到现在,穆几已经守了整整半天,却还没见到杰克张出来。
司空晦特意提醒过她,不要靠近镇藩司,即便是监视,也得蒙好自己的脸,找个人多的地方,远远的守着。
肉体凡胎,加之距离遥远,为了盯死镇藩司,穆几整整一下午都没怎么眨眼。
到了现在,她已经感觉有些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把一片玉带糕塞进嘴里,任唾液渐渐将其消融,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溢散。
很疲惫,只有吃点甜食,才能让她打起精神。
喝了一口水,再次摸向怀里的油纸包,这一次,手伸进去了,却没有拿出玉带糕。
因为不留神间,她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柄短剑。
散会之后,古晟带着李泽浩回去了,而司空晦则把她留下,问了问珍妮纹身的事情,这一次穆几已经想起来了,细说之后,司空晦只是点了点头,便让她回去收拾一下,来此监视……
可在回房之后,收东西时,在自己的枕头边,她发现了这柄短剑。
很熟悉,印象深刻——甚至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没有这柄剑,她恐怕活不到现在。
可是……剑已经掉进了河里,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古晟拿来的。
自己去买玉带糕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候,一定是那个时候,把剑放在了枕头边。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如果要把剑换给自己,当面给不行么?
为什么不声不响,放在枕头边。
是……
穆小姐的嘴角下意识浮现一丝笑意。
他不想让自己太过为难,也不希望我再一次谢他。
东西给了,我收到了,如此便好。
很……贴心。
突然,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了侧面走来的两人。
那是司空晦和……保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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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每次写到奇怪的地方小鲤鱼总得强调一遍无女主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