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莺放下两人,后肩的双翼一整蠕动扭曲,缩回肩膀里。
龙鳞也消退了,而龙鳞下的肌肤……
比阮翎风好不了多少。
全身分皮肤泛着一种妖冶的红色,像是刚长出来的一样,带着丝丝血迹。
未来得及处理自己的伤势,她先是撕下了自己的衣服,替阮翎风包扎:
“忍着点。”
阮翎风下意识的痛哼了两声,蠕动着嘴唇,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穆几没有靠近,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她只能看到,长公主虽然一脸的冷漠,但眉眼之间,还是有些暖意。
然后她开始担心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古大哥他……
他被留在了那里,他怎么样了?
没有死亡通告,也就是还安全,是了,队长在他身边……
现在,长公主已经脱困,我也该回去了——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总萦绕着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直到……
直到,她听见……
“谢谢你。”
后背的汗毛一瞬间全部竖起,她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阮翎风的方向。
阮翎风以为我是告诉了朱莺的!
他以为朱莺在知道这一切后还原谅了他!
“谢我什么?”朱莺说。
“谢谢你不及恨我。”
“记恨?”朱莺茫然道。
阮翎风愣了愣,他看向面如死灰的穆小姐。
“你……没有告诉她?”
穆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胃里阵阵痉挛,脑子都要炸开了!
完了,我捅了天大的窟窿!
“他跟你说了什么?”
朱莺看着她,目露冷光。
……
这一切并不奇怪。
这一切必然发生。
在从托马斯那里知道朱莺这些年来遭遇了什么时,司空晦想‘朱莺要死了’。
在司空晦告诉古晟他让穆几做了什么时,古晟想‘朱莺要死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坏蛋,都深谙一个道理。
不要看人说了什么,要看人做了什么。
这位长公主十六年前被美男计所蛊惑,这是愚蠢弱智。
这位长公主十六年后勾结外敌献祭骨肉,这是残忍歹毒。
——不,根本不是这样。
十六年前,阮翎风骗她私奔,她当即拒绝,割袍断义,这是忠。
而后想尽办法保情郎安全,送他回到南越,这是义。
先帝迁怒于她,将她囚居长门宫……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反抗,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过,该受此罚,这是信。
这么多年来,殚心竭虑,重建埃兰,为海外藩领的子民谋求福祉,这是仁。
三年前,乾圣帝如此对她,只要低头,便可重掌权柄,获得自由,但她拒绝,这是傲。
同时,她又并未掩饰自己的内心,时常到佛堂诵经,却又从未找寻阮翎风,甚至他来了,递上那么多问候,也不见一面,这是真。
……
这位开阳长公主,无愧她的天命。
但是天命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样骄傲的人,怎会咽下被仇敌蛊惑、玩弄、摧毁……再拯救这样的屈辱?
——她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