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谙本无其他心思,不过这李九溪竟敢讥讽啸劫,实在是没长眼睛。
“属下怎敢多言?只是总舵主谦虚有礼不假,不过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九溪哈哈一笑,袁啸劫立时怒气攻心,满脸通红,他说自己莽夫,又说近墨者黑,岂不是拐着弯骂总舵主有眼无珠,日后也会成为莽夫?
“有趣,有趣,李香主果真生得一双慧眼。”萧谙似乎未曾听见,李九溪言外之意。
“四日赶路,来得扬州,颇为辛苦,但途中听了些趣事,也算不枉此行,话说六十年前,扬州有一大户人家,李府,家境殷实,李老爷老来得子,宠爱有加,可惜那李少爷长大后,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直到后来败尽家财,靠乞讨维生,李少爷也成了李叫花。”
“让总舵主亲至,属下甚是惶恐,不过总舵主真是闲情雅致,不忘听趣事,属下心中惶恐消散许多。”
李九溪不明萧谙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出言,细细听来,言语中稍有几分讽刺意味。
“可不是嘛。”萧谙微笑道。闻得萧谙所言,众人均面露疑惑,这一路行来,压根没见总舵主和他人交谈,寸步不离萧谙身边的袁啸劫,可以保证。
萧谙没理会众人面上惑色,继续开口。“一日李叫花饿得头昏眼花,眼看就要饿死,幸得路过大王庙的和尚,把李叫花救走,李叫花幽幽醒来,生死一遭,开始忏悔自身,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叫花终大彻大悟,准备离开,不过他离开之前,扒了大王庙的香炉,取了得以翻身的财产。”
“别人救他,竟然还反咬一口,偷人东西,这种人贼性不改,着实可恶。”李力世恨声道。
“没错,大丈夫行事,需胸怀坦荡,偷铁摸锡如同鸡狗。”李九溪附和道,他偷望萧谙一眼。
恰逢萧谙同样笑眯眯地盯着自己,李九溪心中一凛,不知萧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李叫花却是个妙人,中年醒悟为时不晚,自此凭借那点盗来的财富,以钱生钱,生意蒸蒸日上,不仅购置了新房,还娶了好几房小妾,三年之后,李叫花已是李老爷,新的少爷即将出生,李老爷来到大王庙上香祈福,望着菩萨脚下那口大炉目光复杂,他缓步上前,抚摸炉壁:当年我偷了炉中锡块,才有今日,如今孩儿出生,需结善缘。李老爷细细思索,当年共取九块锡团,这生出来的孩子,不论男女,就叫李九锡。”“众位以为如何?”萧谙微笑道。
故事平平无奇,并无太多值得称道之处,不过这是总舵主亲口所说,怎么着也得夸奖两句。
“李九锡……李九锡…”李力世喃喃自语,蓦然心中一跳,目光怪异地望向李九溪。
在场众人并非迟钝之人,很快大伙都反应过来,诡异的目光投注于李九溪身上。
李九溪满脸涨红,萧谙竟然编排出一大堆,子虚乌有的事来讥讽他,即便这些都是假的。
但萧谙亲口所说,过不了几日,他李九溪名字的由来,估计会传遍整个扬州,到时候他该如何自处?
“总舵主……”“李香主,莽夫传闻不可相信,再说此锡非彼溪,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萧谙强势打断李九溪的话语,让他面色青紫交加。“总舵主!”袁啸劫心下震动,不知如何开口。
李九溪吃了大瘪,敢怒不敢言模样甚有趣,众人凝默不语,生怕一开口,忍住的就会不小心笑意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