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坐实,侧身半坐面对着朱瞻基坐了下来,由年龄稍大的陶正开始讲述这次羽林卫和幼军共同执行的斩首行动。
陈礼原本就是羽林卫的把总,因为组建幼军有功,调回羽林卫之后,就担任了千总一职。
朱瞻基欲派战斗力最强的羽林卫和最熟悉东瀛地形的幼军斥候执行对后龟山天皇的斩首行动,他也就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首领。
一千五百羽林卫,五百幼军组成的编队,从和歌山谷出发,直奔六十公里外的吉野行宫。
他们一路快速行军,一天的时间就抵达了奈良东南部的吉野行宫。
如今的吉野行宫因为与足利义持的矛盾,并没有将军府的武士守卫,如今的防御主要是依靠追随后龟山天皇的原南朝武士,人数仅仅有不到四百人。
战斗进行的很快,纵然那些武士身手不凡,但是面对火枪,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战斗,行动队就占据了吉野行宫,活捉了后龟山天皇和他的王室成员六十多人。
但是由于是活捉前天皇这么敏感的战斗,陈礼他们虽然捉住了后龟山天皇一家,想要撤离的时候,却面临着众多武士自发的围堵。
带着后龟山天皇一家的行动队返程时候就没有那么快速了,如今还处于边撤退边战斗的过程中。
不过陶正他们在提前传信的途中,已经将情报通报给了在和歌山驻守的两千神机营,他们已经派出了大部分士兵去接应羽林卫。
了解到了详细的情报,朱瞻基对羽林卫他们的安全并不担心。如今的大阪一带,大部分大名已经臣服,即使有一些顽强的抵抗份子,也不成气候。
他们就有两千人,再加上神机营的两千人,没有任何势力能跟他们较量。
最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那杨稷建银花子公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陶正迟疑了一下,望了望谭源说道:“此乃勋贵营事务,文山亲身经历,不如由谭源代为禀报。”
陶正是甲字连士兵,也就是如今资格最老的孤儿营。而勋贵营的资历则要浅的多了,如今受训也才一年多一点。
朱瞻基看了看谭源说道:“我记得你,你是都指挥使,崇安候谭渊长子,你父早亡,由寡母带大,多次获得幼军比赛前三。”
谭源单膝跪拜道:“殿下能记得小人,实在荣幸之至。”
“起来说话,将杨稷所作所为如实禀来。”
杨稷的所为并不复杂,占领吉野行宫之后,幼军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清理吉野行宫的财富和古董,然后一一装箱。
杨稷负责看守女眷,却被后龟山天皇的小女花子公主迷住,不顾正在执行任务,将她拖到房间里面建银。
要是孤儿营的士兵,陈礼肯定是直接杀一儆百,以正军法。
但是他目前回归羽林卫,没有对幼军的直接领导权,而幼军的统领武老四乃是一介平民,官职又低,如何能直接处置父亲为翰林学士的杨稷。
所以这件事就被汇报到朱瞻基这里,等候朱瞻基处置。
谭源虽然出身不凡,但是他父亲在靖难之役,指挥同知任上就死了。那时候的谭源才刚出生,根本没有享受到父亲的荣耀。
虽然他父亲被追封为崇安候,他也因此获得了一个镇国中尉的勋衔,但是一个没有了男主人的家庭,他从小日子过的也很一般。
他的母亲对他期望甚高,从严教导,朱瞻基组建幼军勋贵营的时候,他一进来在勋贵营就是拔尖的一拨人。
像他这样的人当然看不上纨绔子弟的杨稷,但是也能公平公正地将整个过程说了清楚,不带一点个人偏见。
这也让朱瞻基对他有了一点兴趣,因为勋贵营和孤儿营的对立,所以幼军里面的立场性其实是比较严重的。
这谭源能够不带一点个人色彩,没有任何偏见地叙述整件事,这是非常难得的。
听完了整个汇报,朱瞻基打发了他们下去,将目光转向了郑和。“总监认为此事该如何应对?”
这当然不是问对杨稷的处置,而是要不要派兵去迎回陈礼他们。
他们去的时候去轻衣简从,回来的时候不仅有许多劫掠的物资,还有几十个俘虏,这都将影响他们的机动性。
郑和斟酌了一番说道:“如今和歌山的守卫去迎接羽林卫,他们有四千人了,足以应对任何情况。所以援兵暂时无需再派。不过和歌山位置重要,扼守大阪湾门户,不可有失,所以应该派两艘战舰驻守,确保万无一失。”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安排下去吧,传太孙令,直接将杨稷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这个时候,朱瞻基懒得顾及杨士奇的面子了,一个害群之马,屡教不改,那就当一个典型警告世人。
当然,如此粗暴的态度肯定会伤了杨士奇的心。不过他还有一个儿子杨道,据说人品还不错,等回去后,再将杨道召入幼军。
不管他是不满还是感激,朱瞻基都愿意将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里。
不管历史上将三杨捧的有多高,都无足轻重,因为朱瞻基是绝对不会按照他们那一套来治理国家。
将杨道召入幼军,可以防止杨士奇在背后使坏,哪怕他现在是太子的人。
大阪湾艳阳高照,已经中断了半年的海运如今在拿到大明的通关文书以后,可以前往指定的港口贸易,让大阪湾比往日更加热闹了起来。
但是在千里之外的佐度岛,今日却是大雨如注。
自年前一支“护送物资”前往奴儿干都司的大明舰队因为“船只损坏”滞留在佐度岛,岛上将军府若年寄大江一郎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
佐度岛原本是东瀛流放犯人的小岛,自从在岛上发现了黄金,将军府才委派了一名若年寄,带领两百武士和两千民夫,在岛上挖掘黄金。
大明舰队的滞留,原本并没有让他们担忧,因为现在岛上的黄金还没有被大批发现,这一点黄金产量,还不至于让大明人心动。
但是自从大明人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流放犯人的船和补给船前来,岛上的粮食也越来越少。
这是一座孤岛,补给全部靠从本土运来,而且岛上也没有大型猎物,这三千人每天吃掉的粮食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没有补给船,岛上只有几艘打渔的小船,根本不敢出海太远。
当初船只靠岸,大江一郎就知道这几艘船上全部都是粮食。当岛上的粮食吃完了以后,大江一郎不得已就只能跟大明人买粮了。
大明人倒是很利索,直接就同意了卖粮给他们,只是价格东瀛国内要高了不少。
大江一郎可是很清楚的,东瀛因为山多地少,所以粮食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但是大明物产丰富,一石粮食还不到三钱银子。
不过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讨价还价,只能花差不多一两银子一石的高价买了一批粮食。
三千多人,一人一天两斤粮食就是六千斤,五十石,这五个月来,大江一郎已经从大明那个守备的手里,买了近万石粮食,挖出来的黄金和白银,最少有一半流入了大明人的口袋。
实际上,从三月的时候,依旧没有国内的船只抵达,而大明人依旧不走,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因为将军府绝对不会这么久对他们不闻不问,更不会忘记岛上还有黄金。
只是,他们还只以为是大明人不让船只来佐度岛,根本没有想到大明会对东瀛开战。
不过既然大明人不说,表现的也很和善,他们也不敢翻脸。
大明虽然只是一个运粮的船队,但是四艘船上也有一千三百人左右,这些都是正规的军人。
而他们除了两千民夫,将近八百犯人,只有两百多武士。
所以他们不敢打,就只能接受大明人的勒索式买卖。
但是到了四月底的时候,大明人却开始不肯卖粮了,即使大江一郎将价格提高了一倍,对方也不肯再卖粮食给他们。
从四月下旬,大江一郎先是给所有人口粮减半,然后就准备派一伙武士驾着小船回国。佐度岛距离本土的新泄不过五六十里地,运气好的话,一两天就能把船划回去。
但是,这一次,大明人露出了獠牙。当这艘船刚一离开码头出海,一发炮弹就击沉了这艘小船,船上的四十多人只有一半扒着木板漂了回岛,剩下的一半责备淹死或者葬身鱼腹。
这个时候,大江一郎才真正绝望了。
三千多人在岛上,没有食物,任谁也组织不起来抵抗。
在所有了粮食都被吃光的时候,他们只能接受了大明人的条件,将所有的金银献了出来,换取粮食。
但是这一次,大明人已经算清楚了岛上的黄金产量,每一天需要所有人辛辛苦苦干一天,才能获得够填饱肚子的粮食。
而且,这些粮食一开始开经过大江一郎与武士之手,后来变成了所有人直接兑换。
那些武士当然不屑于干活,他们开始抢劫民夫和犯人的口粮,但是当几个人被作为典型,被大明人枪杀了之后,他们害怕了。
失去了特权,那些武士们也不得不开始进入矿洞干活,否则的话,连他们也只能饿着肚子。
大江一郎望着灰暗的海面,忍不住幻想着,东瀛的战舰能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停了一天的电,晚上来电了才写,所以有点晚了,不好意思。下一章我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