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赏,也不能多给,多给反而是祸了。
刘琰记得她才刚搬进宫里住的时候,常待在宜兰殿。那时候她听父皇和母后常常在一起说话,不过大多数她都听不明白,也记不住。
但有一件事她记得。
父皇和母后说起选宫女的事,因为宫中曾经战乱,据说前朝末帝时宫中的女子多达万余,但是等到皇上登基的时候,简直十不存一了,所以有人奏请宫中应多召选一些宫人,充实后宫,洒扫执役。
当时父皇说,他们一家统共没有几口人,用不着那么些人伺候,现在国库空虚,没那么多银钱可挥霍糟蹋。再说,人家好好的姑娘给弄进宫来,致使骨肉分离,也有伤天和。
那些话她记得相囫囵大概,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当时父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固然宫中有许多人,象桂圆她们一样,家中没亲人了,进宫反而是找了一条活路。但也有些人,比如核桃这样的,虽然家就在京城附近,但从进宫就再也没有见过人的面儿,一年能托人捎一两次口信儿就已经很难得了。她母亲去世,她也不能哭,不能穿孝……
这就是父皇所说的骨肉分离。
轻飘飘的一句话下面,是多少人的眼泪。
桂圆见公主坐那儿好一会儿没说话,赶紧想办法把话题引开。
“公主,贺礼单子在这儿,公主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的很。”
今天是曹仲言的女儿办满月酒,他得长子的时候,也没见这位表兄这么高兴,反倒是生了个女儿,瞧把他乐的,见人就夸“白胖,结实,在二门外都听得见她哭”,舅母也挺高兴的的——家里淘小子多,但闺女儿确实希罕。
刘琰也给备了份儿厚礼,要是礼薄了,她怕曹表兄当面排揎她小气。
现在天大地大他闺女最大,其他人其他事儿全都靠边站。
“还有五公主的这份儿。”
刘雨没有来,天一冷起来,她极少出屋子,听说夜里一直咳嗽,连个整觉都睡不成。
她怕过病气给人,人家好好儿的办满月酒,她带病去了反而添堵,也怕出宫折腾得再添病,这份礼就托刘琰捎来了。
虽然曹仲言乐得忘了形,但是曹家舅母不糊涂,虽然高兴,今天这满月也没有大办,能来的只有至亲好友,大家彼此不拘束,热热闹闹的。
刘琰下车的时候,舅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在门口迎她,她要行礼刘琰赶紧拦住,刘琰要给舅母问安曹舅母也连连摆手说免了,笑着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过,点头说:“个子仿佛又高了些,看着气色好。”又问她路上冷不冷,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这就赶着让厨房去预备。
刘琰到了舅舅家可一点儿不拘束,当下就说:“上次做的那个果子冻和肘子都挺好吃的。”
曹舅母就说:“备着呢,果子冻一直温着,可不能吃冷的。”
刘琰又问:“小娃娃在哪儿呢?我能见见吗?”
“能,怎么不能,”大表嫂笑着说:“该让公主抱一抱,听说跟漂亮的人待得多了,小娃也能长得更好看呢。”